大梦七年
看向坐在傅观辞床榻旁的宁亭澈,又开心了起来,跑到近旁,蹲在宁亭澈脚边。 “哥哥,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你也长大了,我先前在街上见到一人像你,都没敢认。” 七年了……她没问当年他身死之事,有不敢,有不愿。 “我一直在这相州城,倒是你……怎么不见你下山来寻我玩了?”宁亭澈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挑眉轻笑。 “我……我在山上待得自在,没功夫下山了……”宁星萝咧开嘴,试图用笑容掩饰这些年的苦痛。 “小星萝,本少爷这一身优点你没学会,偏偏学去了这信口胡诌……学会了也罢,可你学也学不像……你看你说的话,结结巴巴,你自己都不信,如何骗人呢?我早就告诉过你,扯谎要半真半假,方得精髓!且得要先骗得自己,才能让他人信服。” 宁星萝笑容淡了下去,但她仍是开心的,“哥哥,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你哥哥我,自然是——” 门外探进来个脑袋,打断了宁亭澈,“少爷!原来你在这儿!快回去吧!老爷急着找您呢!” 是宁府的下仆,这气息…… 宁亭澈看了他一眼,那下仆赶紧把头缩了回去,消失在宁星萝的视线中。 而后,宁亭澈看向宁星萝,“小星萝,明日我再来找你,你且好好待着,别乱跑。” “好,哥哥,我等你。” 宁星萝站了起来,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不对劲,宁亭澈不对劲,那下仆更不对劲。 可宁星萝不想深究,眼下,安心等着眼前这个呆子醒了就是,旁的,她不愿想,也不敢想。 也不知道她这肉身到底……被阿爹藏去了哪儿……要去哪里找呢? 宁星萝眼皮逐渐变得沉重,不一会儿,她便伏在傅观辞的床榻边,睡着了。 再睁眼时,天似是被烧起来一般,金红一片,周身树木葱郁,庙宇升烟,崖边禅院,正是神女庙。 怎么回事?怎么回来了? 宁星萝心下一沉,她并没有闻到任何气息,可就是觉得身后有人。她转过身,看清来人,双腿不禁有些发软。 “阿,阿爹……” “阿念,为父一直教你,莫要轻易与凡人来往,你本性难改,与凡人过从亲密,只会害了他们。”长箓并未穿戴黑袍,黑衣之上,一张脸生得是白净俊秀,颇有仙人之姿。 “我,我没有……他是仙人……我……” 宁星萝心里有些疑惑,总觉得眼前的阿爹似乎哪儿不对劲,好像变高了。 “你昨日与为父说的话,为父就当作没听过,往后,不要再下山了,且在这神女庙好好待着。” 宁星萝看着长箓,猛然想起,这些话……是七年前他对自己说的,而眼前的阿爹,也是七年前的模样…… 所以……不是阿爹变高了,是自己回到了七年前的样子,此刻站在此间的,是十岁的自己? 没等她开口,长箓仿佛听到了什么让他怒不可遏的言语,背过身,冷声道:“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就休要怪阿爹了!” 宁星萝试探性地开口,“亭……亭澈哥哥呢?他在何处?” 长箓转过身来,陡然贴近,“他死了,就在片刻之前。是你……害死了他……” 说罢,他手中赤红灵光大作,朝宁星萝直去。 宁星萝吓坏了,她太记得了,就是这个时候,阿爹剥离了她的肉身!那种痛苦,便是日日被业火煎烤,也不及万一。 “不,不,不要……” 她往后退着,却撞到了一人的怀抱,转脸看去……竟然是傅观辞! “你,你怎么在这儿?” 傅观辞手握利刃,“你不是要我的血吗?我的血可以治伤救命!我给你!” 血色染红了宁星萝惊慌失措的眼瞳。她闭上眼,身体莫名的失重感,仿佛在下坠。 “我好疼啊……小星萝……救救哥哥……” 她闻声睁眼,看到宁亭澈的脸出现在上空…… “哥哥……哥哥!我救!我怎么救!我要怎么救你!”她伸出手,却不能碰到宁亭澈分毫。 “我伤的很重,我要死了……” “不!你不要死!你不要——” 下一瞬间,山中万物骤然消声,人声逐渐嘈杂。 日光晃眼,宁星萝以手遮挡,却觉得手有些麻,她直起身子定睛一看,自己分明还在东城医馆内,而床榻上的傅观辞,仍旧没醒。 原来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