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线番外
那年的帝都,还不叫帝都,叫北平。
陈娇娇是名门之后,真正的大家闺秀。北平的大学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上,能上的也并不一定都是有志之士。
陈娇娇是其中耀眼的存在。
她精通三门外语,能够熟练地用英语、法语演讲,而她的西班牙语也在接待中独树一帜。
陈娇娇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名门之后。
金立身打断司洋死死盯着远处演讲台上的眼神,吊儿郎当地打趣:“司老三,除非你是三太子,否则,您怎配得上那样的明艳月光?”
司洋收回目光并不搭理同窗,她不是月光,形容她为“月光”,委屈了她。
司洋来自江南,江东子弟多才俊,是真正的一表人才。
但是在绝对的家世和绝对的优秀面前,普通人的优秀不值一提。
陈媛抱着书本走过来:“司洋,诗社参加吗?”
司洋缓缓摇头:“我很忙。”
能在乱世求学已经实属不易,珍贵的时间司洋要用来做更加迫切的事情。
“真可惜,陈娇娇问起你。”陈媛说。
司洋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身,在晦明变换的日暮时分,问陈媛:“你们什么时候举办活动?”
陈媛愣住了,她说了时间地点,司洋点头道谢。
陈媛这才反应过来:“你要参加吗?”
司洋不说参加,也不说不参加,他只是与众人擦身而过。
小镇的青年,是特立独行的一朵花。
他那样干净,那样纯澈,那样桀骜,那样脆弱。
他在校门口看到一辆汽车缓缓停下来,能在校园里开油车的,光有钱还不行。
不过话说回来,这世道,想要有钱,怎么可能是个小人物。
司机殷勤地绕到后方,打开车门。
一双顶漂亮的腿,穿着高跟鞋,然后是一身得体的旗袍。
陈娇娇的身影出现在司洋的视线中,他忍不住用手去遮住耀眼的阳光。
奇怪,怎么在夜晚竟然也有如此耀眼的光芒?
*
司洋和陈娇娇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只有陈娇娇太特殊。
陈娇娇是明媚的太阳,别的所有人都是星辰。星辰,在暗夜熠熠生辉,但是在太阳升起来的那一刹那全部黯然失色。
司洋只是想多见她一面。
乱世,见一面,可能就是最后一面。
司洋没想到陈娇娇径直走到他身边,问:“司洋,可否借一步说话?”
司洋压住那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他勉强自己镇定,点点头,甚至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漫步在长满杂草的小径,越走越远。
金立身问陈媛:“怎么回事?是陈娇娇先找的司洋?”
陈媛微微皱起眉头,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暗夜中的星辰,自以为很耀眼,诸不知全部倚仗太阳的反射。
太阳,自顾自亮着,才不是因为想要照耀星辰。
陈媛悲观地认为,陈娇娇是司洋不应该去触摸到灼热。
上一个逐日的傻子叫做夸父,或者说,他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勇士。
*
陈娇娇问:“司洋,你是不是喜欢我?”
司洋愣住了,他不知道他掩饰得那样好的情绪为什么会被人一眼看穿,司洋掩饰性低下头。那句“不是”始终说不出口。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有勇气站在她身边,他要再用多少勇气才能说出一句虚假的:我没有。
陈娇娇勾起嘴角,她踮起脚尖,凑到司洋的脸颊边上。
啵。
她的吻如蜜桃。
司洋整个人都震住了,他讷讷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
有的是比他更加优秀的人。
一代枭雄许乔,权贵之后张越,都曾经为了娇娇一笑甘愿风雪立中宵。
在坊间口口相传,成为了才子佳人、英雄美人的话本子素材。
为什么,陈娇娇偏偏选择的是他司洋?不起眼的小镇青年司洋?
司洋不理解。
陈娇娇只问,直直看着他的眼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愿意为了我去杀人吗?”
司洋一愣,重复道:“杀人?”
“是。你愿意为了我,弃笔从戎吗?哪怕那曾经并不是你的信仰。”
陈娇娇在亭子中坐定,她脱下披风,点燃一支香烟,半晌,才又说了一句:“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怠已。”
司洋却秒懂了陈娇娇的潜台词。
这句出自《庄子养生篇》的名言,意思是用有限的生命,追随无限的知识,是徒劳,是不自量力,是夸父逐日般的愚蠢。
但是老庄谈的是养生,陈娇娇却在说命运。
知可为而为之的是正常人,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才是真正的勇士,以一己之力对抗了整个命运悲剧。
司洋被蛊惑,只说:“愿效犬马之劳。”
他盯着陈娇娇的表情,从谨慎,到欣喜,然后露出笑容。
司洋想:已经足够了。此生能让娇娇为他展颜,已经是最大成就。
只要她说,只要是她说的,不管什么,司洋都会肝脑涂地。
司洋甚至想感激乱世,乱世,他才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陈娇娇说的对,他没有信仰。
但是也不对,她就是他的信仰。
陈娇娇站起来:“我要离开北平。”她说,“你愿意跟我走吗?放弃你的学业、乃至生命。重建一个国家或者只是徒劳。”
司洋点住了她的唇:“您就是我的信仰。人为了信仰活,为了信仰死,都是本能,都是幸福。”
*
司洋牺牲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金立身作为大学讲师留守北平,他抱着同事方彬大哭:“那个傻子。”他说。
“他死了。”
“陈娇娇误他,陈娇娇害他。”金立身是不耻的,司洋仰慕陈娇娇一时,陈娇娇害司洋一世。
方彬不置可否。司洋未必不幸福。
这五年,司洋与陈娇娇在前线,在后方。
他们是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