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中阴身4
因缘了结后,石壁上散发着的光芒也渐渐散去了,阴石恢复了它原本的模样。
毕昉也从怔愣中渐渐清醒了过来。
她本无意窥探他人的秘密,只是三生石亮起得太突然,她原本没有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时,她的双脚已经黏在地上动不了了。她只得被迫站在原地,像个观众一样走马灯般看完了旁人的前世种种。
等一切光芒散去,毕昉能动了,却不知该以一种怎样的心情面对旁边的生魂。
年轻人的生魂仍然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似乎什么也不知。毕昉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或者是他本身其实有没有知觉,知不知道刚刚在石壁上亮起的一切意味着什么。
她往白泽那边看了一眼。
白泽仍是无波无澜的,他似乎对这世间的大部分事情都很不上心。只要这事没大到能颠覆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似乎就都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他见毕昉望过来,下意识冲她笑了一下。
毕昉却完全笑不出来,她还沉浸在刚刚自己在石壁上看到的画面里。
她虽然平时是个神经很大条的人,却难得多愁善感,十分容易被他人的故事所触动。
她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冲白泽摆了摆手:“走吧。”
他们已经在这里耽误够久了。
两人领着一个生魂迅速下了望乡台,经过了孟婆桥。
孟婆已经从自己养的小鬼那里听说了城门骚动的事情,她从大锅后面掏出一个竹栅栏拦在了桥的正中间,被拦着的着急投胎的死魂们都云里雾里、面面相觑。
孟婆不讲道理地一挥手,喊道:“孟婆汤摊子暂停营业半日,要投胎的这里等着。没喝孟婆汤的投不了胎啊!自己偷溜过去的后果自负!下半辈子当猪当狗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死魂们怨声载道,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在原地等着,一声也不敢吭。
毕昉仿佛看到了人间办事大厅的场景活脱脱出现在地府,因为太忙摆烂的工作人员、着急排队□□的社畜们,看来不管哪里的公务员都是一个样的……
孟婆摆好栅栏就着急忙慌地往城门赶,正好撞上了毕昉他们三人。
她一见毕昉带着生魂,吓了一跳,然后立马明白了过来。
她嗅了嗅那年轻人身上的味道,知道牛头马面已经为他做了些掩饰了。
便匆匆道:“别停留,快点走吧。牛头马面不在,这掩饰用的术法在你们身上维持不了多久。”
说罢,她迈着大步子急匆匆地走了。看样子是要去城门支援。
毕昉当然知道利害。她带着生魂,逆着死魂们流动的方向往鬼门关走。
此时因为孟婆汤摊子暂停营业,桥上堆积等待的死魂越来越多。毕昉只得把年轻人推到靠桥边护栏的位置,一只手护着他,一只手把死魂们往旁边拨开。
死魂们不耐烦极了,见这几个魂偏要逆着鬼流的方向往后走,有的还朝她龇牙咧嘴。
毕昉全当没看到,一心只想把年轻人快点带回阳间去。
白泽见状也护着她,三人飞快下了桥,终于走入了来时的那条黄泉路上。
然而此时,在他们背后,几双阴鸷的鬼眼带着不怀好意的光芒,注视着从桥上走下去的他们。
这是几只在阳间迟迟徘徊不下,作恶多端的恶鬼。刚刚被鬼差给捉了下来,准备让他们喝了孟婆汤后接受十殿阎罗的审判。
“我嗅到了生魂的味道。”
“我也是。”
“嘻嘻,也不是没还生的可能。”
几条阴恻恻的鬼影从桥上飞出,在空中一闪而过。
因为孟婆桥拥堵还在努力维持秩序的几个小鬼差根本没注意到,他们只觉得眼前全是黑糊糊的鬼影,压根分不清谁是谁。
“啧,数来数去,是不是少了几个鬼?”
“你眼花了吧,太多了,是不是数乱了。”
“……可能吧。”
-
黄泉路上,大片大片血红色的曼珠沙华还盛放着,静静的忘川一眼望不到尽头。
三人在黄泉路上飞快的走着。原本年轻人浑浑噩噩,是走不快的,毕昉硬是拽着他,让他跌跌撞撞地被迫跟上了她的步伐。
三人在路上不停走着,天色越来越黑,这条黄泉路却仿佛走不到尽头。
渐渐地,路上起雾了。
毕昉皱了皱眉头,停了下来。
她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虽然她们进来的时候也走了挺久的,然而现在她们走的路程已经远远超过来时的路程了。
明明马面嘱咐她们只要沿着黄泉路一直反方向走,出了鬼门关就能回到阳间。
然而这黄泉路却越走越长、越走越长……
初时,她们还能在黄泉路上遇到零星往酆都城走的鬼魂。忘川河上,三不五时也会飘来一只仿佛没有挨到河面的鬼船。
然而此时……
毕昉望着空无一鬼的黄泉路,往前看不到尽头,往后看不到来处。四面八方只有他们三个人、血红色的花河和黑压压的土地。
毕昉转头看向忘川。
静静的忘川仿佛一滩黑色的死水,上面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没有鬼船飘过了。
原本浮在河里有着水藻一样长发的水鬼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头来,黑洞洞的眼睛静静地盯着他们,露出诡异的微笑。
毕昉原本以为自己会感到害怕。
然而此时她竟意外地心如止水,内心无波无澜。
连她自己也觉得震惊,似乎经过隗家村一事后,她真的大胆勇敢了很多。
她面无表情地转回头,拽着年轻人继续往前走。
白泽什么表示也没有,只静静地跟上她。
三人又沿着黄泉路走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白泽在手里点燃了一团青色的妖火,照亮了周围。
毕昉觉得很不正常。
地府没有日升月落,又何来天色明暗一说。明明她之前进地府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感觉到天色有任何变化。
然而此时天色却暗得如同鬼蜮。
随着走的时间越长,毕昉也开始莫名地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渴、越来越渴。
她仿佛是在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