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中阴身9
引魂灯引着他们出了大妖寺,下了大妖山。
深夜里,一盏幽幽的绿火在静谧得只有虫鸣的山林间,配上黑压压的树影和沙沙的树叶声,格外渗人。
然而毕昉更担心的是等下这盏东西下了山怎么办。
这玩意就在空中飘着,虽说晚上街道上人是不多,也架不住那些蹦迪到深更半夜的小年轻突然从酒吧冒出来。
这要看见了,起码也得吓死三五个正常人。
到时候她该不该假装自己跟这盏灯没有关系呢……
白泽似乎看懂了她在想什么,一句话就把她的各种奇怪幻想堵了回去。
“没事,这盏灯是阴灯,普通人是看不见的。”
毕昉这才稍微安心了点。
这盏灯带着他们穿过大街小巷,走了好远的路,他们几乎从N市南边徒步到市中心。
等到天近凌晨,几乎要日出了,这盏灯才在老城区里面一栋小小的院子门前停住了。
这明显是本地人自己修的院子,院里种着一棵梨树,雪白的梨花开得正盛,仿佛如霜冰雪落满枝头。
毕昉见引魂灯停了下来,知道它的目标就在这小院里了。
然而她的内心很忐忑。
方丈已经说了,因为“引子”不精准的关系,很可能引魂失败。
因此这次是成功还是失败,这年轻人还能不能有命在,就在此一举了。
她在小院门口探头探脑地看了几下,都看不见里面有没有人。试探性喊了几声,也没人应声。
天空已经染上鱼肚白,旁边的年轻人生魂越来越淡了,此刻已经近乎透明。
毕昉见状,心急如焚,她朝白泽看了一眼。
白泽会过意来,直接一脚踹开了院门。
毕昉:……
她确实是示意白泽开门没错,却也没让他用这么暴力的方式。
弄坏了门锁是要赔的啊你明不明白啊你这个不通人情世故的神兽!
然而这门踹都踹了,毕昉看着已经被破坏、无力地耷拉在门上的门锁,又看了一看一脸无辜的白泽。
她根本没法跟他计较。
她心里怀着忐忑,急匆匆跟着引魂灯,带着年轻人的生魂进了屋。
刚一进屋,毕昉便松了口气。
——看来这把是赌赢了。
一具跟年轻人长得一模一样的肉身,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屋里的正中央地板上。
他的身体旁边还摆了许多朱砂画好的黄符纸,地上撒了小米,地板上还不知道用什么颜料画了奇怪的阵法。
毕昉一看就知道,果然是这个小道士自己主动过阴①的。
他的肉身上还穿着道袍,看起来跟他魂体身上的一样皱皱巴巴,似乎刚刚才经历过什么事情,所以还有些脏污痕迹在上面。
此时引魂灯已经领着生魂到了肉身附近,甫一靠近,生魂便似乎感知到了肉身强大的吸力。
毕昉眼睁睁地看着那生魂仿佛一阵轻烟被肉身吸走,瞬间消失在原地,而原本躺在地上没有血色仿佛死了一般的肉身,瞬间脸颊充盈起来。
毕昉见状,长长松了口气。
紧张了一晚上,这件事终于到此为止了。她也算是完成了马面的嘱托,把人送回了肉身。
她也没想到挽琴的名字真的管用。毕竟方丈说了,对于引子来说,血缘的影响更大,所以极有可能是会将人引到“挽琴”的亲眷身边。
如今这个引子精准地把魂体引回了这小道士的肉身上,毕昉也不知道,到底是挽琴和小道士真的如此情比金坚,还是挽琴其实已经没有亲眷了?
她不得而知。
不过任务终于完成了,毕昉也就准备离开了。
毕竟昨天临时离开餐馆,不知道回去还有没有手尾要处理,而且张九他们肯定早就回去了,正等着他们交换情报呢。
于是毕昉见着生魂安然入体后,就把熄灭的引魂灯收了起来,转身往门口走去。
然而在她往回走的时候,墙上的一张合照吸引了她。
毕昉一愣,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那是一张看起来很幸福的合照。
照片像是在游乐场拍的,小道士没有穿着道袍,而是穿着现下年轻人的正常打扮。
白T恤牛仔裤,看起来就像是个清爽的大学生。
他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雪纺衫的女生,那个女生笑得甜美又大方,用手挽着小道士的胳膊,正在很俗气地对着镜头比“耶”。
画面中,小道士似乎对拍照这种事情很不习惯,表情有点别扭。女生却用手掰着他的脸面对镜头,笑得格外开心。
她整个人紧紧地依偎在他的身上,小道士也没有丝毫抗拒。
这种幸福感透过她的笑容直接从照片里溢了出来,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一定是一对很幸福的恋人。
相框中,女生尖尖好看的瓜子脸,和毕昉的记忆中三生石上显现出的琴女的模样,渐渐重合在一起。
毕昉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女生就是她看到的小道士上一世记忆中的琴女。
毕昉看着看着,嘴边忍不住溢出一丝笑容。
她真的很高兴。
在三生石上,看到两人你弹我赏,她真的能感觉到两人的相爱。因此最后的结局是那么让人心疼,以至于她想起来都忍不住眼眶泛起热意。
然而这一世,他们又在一起了,而且还那么幸福。毕昉真的为他们感到高兴。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再次长出了口气。
还好她把小道士的生魂完好地带回来了。
带着看到相框的好心情,她继续往门口走去。然而走得离门口越近,她开始渐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刚刚进来时,由于心里怀着可能引魂失败的忐忑,她根本没注意。
现在往外走,她却又留意到了她刚刚没有发现的许多细节。
屋里竟然几乎所有生活用具都是两人份的。
门口两人的拖鞋,桌上粉色蓝色的两个水杯,沙发上叠放好了晾晒干净的女式长裙和男式宽T……无一不彰显着这应该是两个人住的房子。
然而,现在这原本应该有两个人的房子,却死寂安静得仿佛没有人。
毕昉转回身,看着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