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风黑月高夜,雪渐停。 方才干了亏心事的刘安欣此时略有些心虚。 她怀孕不过两个月,生怕流了龙胎,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此次行动也不过是刘安欣的临时起意。 刚巧看到陆望舒站在河边,她便起了那种心思。 反正已经搞死了一个,再死一个也无妨。 那陆听竹实在惹人烦。 她的侄女处处暗讽自己。 她的儿子也对自己态度不佳。 刘安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盼望着肚里是个男胎,好将沈时与比下去。 方才一顿异乱,刘安欣忧心陆望舒没有死,悄悄赶回不羡仙看了一眼。 湖水寂静无声,不起半点波澜。 她这才放下心来,准备往回走。 此时已渐晚,这处又有些许偏僻,连个巡查的护卫都见不到。 “你是在找我吗?” 刘安欣闻见熟悉的声音,转头只见陆望舒一袭白衣站在那,眉眼弯弯看着她笑。 她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颤抖着问:“你是人是鬼?” 陆望舒歪着头看着她,笑容更大了,“这不该问娘娘你吗?” 刘安欣护着肚子得到了一点安全感,“你莫要装神弄鬼。” “哦?”陆望舒笑容不减,“娘娘这是又在怕什么?” 她盯着刘安欣的肚子缓缓开口道:“娘娘这是怀胎几个月了?” 刘安欣有些惊讶的捂着肚子,此事只有她几个心腹知晓,陆望舒怎会知晓。 陆望舒本不知晓,奈何她内心慌乱总是摸着肚子,让人不怀疑都难。 只是这刘安欣未免太过天真。 陆望舒勾着唇问:“娘娘不会当真以为,陛下会让娘娘生下这个孩子吧。” 后宫中只有沈时与一子,一切用度皆以太子的标准。 明眼人都知晓,沈时与不过是尚未给出名分的太子。 后宫无其他子,不是陛下不能生,是不想生。 刘安欣倔强地转过身,不欲听她言。 陆望舒见她听不进去也懒得多说废话,走了几步见无人运轻功至东三所。 沈时与尚未睡,拿着书卷温书,眼睛险些睁不开,一下一下地打着盹儿。 陆望舒点醒他,“怎么还未睡?” 沈时与声音中还带着些许困意,认真答道:“等表姐回来。” 陆望舒叹了口气,“快些回去休息吧。” 沈时与点了点头缓缓收起书卷。 次日沈既白早早入宫,先是慰问了陛下一番。 陛下见他再次入宫,开口问:“皇弟今日入宫所为何事啊。” “回禀皇兄,昨日时与闹着要见表姐,望舒不忍他伤心,便留了下来,今日臣弟来接望舒回府。”沈既白拱手道。 听闻此事,陛下皱着眉叹了口气,“还是这般孩子气,不知何时才能独挑大梁。” 闻言沈既白笑了笑,安慰道:“皇兄宽心,时与现在确是孩童,若是时与不行,不是还有贤妃娘娘肚里那个吗?” 陛下皱着眉疑惑道:“贤妃?” 沈既白状似无意道:“臣弟听闻贤妃娘娘怀胎已有二月有余,尚未向皇兄道喜,是臣弟的过错。” 陛下皮笑肉不笑,只道:“好一个贤妃。” 他接着朝沈既白笑了笑,“皇弟快些去接陆小姐回去吧。” 待沈既白走后,陛下对身旁的小太监道:“赐一碗莲子粥给贤妃。” 小太监知晓他要做什么,“小的明白了。” 对于认不清自己地位的人,他从不手软。 沈既白到东三所时,沈时与和陆望舒同在温书。 画面温馨恬静。 若是恩师尚未去世,这副场景应时常出现。 陆望舒应该被娇养着,而不是像这样受人迫害委身于他的庇护下,一步一步学着长大。 他驻足许久,侍女见他慌忙行礼,沈既白才缓过神来,望着陆望舒道:“望舒该归了。” 沈时与向沈既白行了礼,接着道:“时候尚早,皇叔可否让表姐再陪我一会儿。” 陆望舒知晓呆在这对沈时与影响不大好,沈时与是唯一皇子,不知被多少人眼红,与她这个罪臣之女越亲近越是给了他人把柄。 沈既白还未开口,陆望舒便道:“时与莫要胡闹,还记得表姐的话吗?” 沈时与不情不愿道:“时与知晓了,表姐归去可要好生休息。” 陆望舒摸了摸他的头,起身与沈既白离开了。 沈既白忧心陆望舒身体不佳,特意带了件厚披风。 陆望舒拢了拢披风,偏头咳嗽了一声,只道:“多谢王爷。” 她被宽大的披风称得更加瘦弱,昨日落水让本就身体不佳的她更加雪上加霜。 沈既白看着一步一咳的陆望舒,只觉得让刘安欣受的惩罚未免太轻了些。 一路上陆望舒都在想着沈时与,若是姑母在世定不愿他继承帝位。 坐上这个位置好像就注定会对他人起猜疑。 古往今来未曾有一位皇帝逃脱这个规律。 陆望舒也不欲沈时与成为那般人。 但是似乎别无他法了。 若是有了其他皇子,就算是无心帝位,沈时与的境况也不会好上一星半点。 见她未有话说,沈既白也不再开口。 一路无言。 方至府上,便见心言穿着颇厚实的衣裳拿着手炉站在门口候着。 想必已经知晓了昨晚之事。 陆望舒在沈既白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凑近才发现心言眼眶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