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泥糕
谢馥深没瞧萧家二叔,反倒看见芸娘皓白的手腕,纤细如玉却空无一物,便彻底将人忽略了个彻底,心不在焉,“别家的狗吠,管他做甚。” 芸娘忍着心中的笑,也不理萧家二叔。 萧家自诩高门,数十年来又有萧皇后做靠山,在外行走何时不是众星拱月,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他指着芸娘的手气得颤抖不停,上前一步便要动手,奈何自己贪恋酒色,早早的被掏空了身子,花拳绣腿连谢馥深一个回合都接不住。 他被一脚提到地上,跪在地上无能狂怒,“反了天了,谢馥深你可还记得和我家意儿的婚约,我可是你的二叔父。” “婚约”二字碰了谢馥深的逆鳞。 但是萧家二叔自己尚不知道。 芸娘却察觉到,谢馥深眼中又冷意,只听见他凛声道:“二叔父?上一个自称我二叔父的人被我亲自送上了断头台,怎么,你这是瞧着喜欢,也要我帮你不成?” “噗。”芸娘没忍住,用袖子遮着脸。 谢馥深却见不得她一人偷闲,伸出手从身后搂着她,似是护在怀中,他却侧过脸,低声和芸娘说话,“很好笑?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 芸娘眨眨眼,总不能让她替这萧家人求情吧。别说她没有这般广博的胸怀,便是谢馥深自己,怕也不是轻易能饶了对他不敬的人。 她眼中倒影出他的影子,内里茫然清晰可见,却丝毫没有丝毫吃醋的影子。 没良心。 谢馥深抓紧了芸娘的手臂,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芸娘却不知何时惹到了谢馥深,如若是因为眼前这萧家二叔迁怒于她,要从根子上说,这也是因他魅力过大,让萧家小姐爱得不能自拔惹出的祸事。 萧家二叔见自己又被忽略了个彻底,怒气冲天,暗中咒骂不停,但却不敢再胡乱动手。 他沉着脸,再次说起寿诞之事,对芸娘道:“老太太年纪大了,惦记着孙女婿,谢三公子前往巴州,家中意儿不能前往,既你陪在他身边,老人家自然有许多话要叮嘱你。萧谢两家名门世族,断不可出现那等不明不白的外室在外应酬的事,这次便也预备着给你一个名分,不让你丢了两家的脸面。” 这理由倒是冠冕堂皇。 如若萧家二叔一来便是这般态度,倒能让人信服一二。 芸娘揣度着,却听谢馥深不耐的讽刺:“她的名分,轮得到你萧家,萧皇后手好长。” “谢馥深你莫太张狂!”萧家二叔被顶得心肝痛,他实在不愿再自取其辱,“这件事老夫人已经传出去,你若是想要这女人成为众矢之的,便可不来。” 说完本欲走,这才想起来之前,萧如意让他带了亲手做的糕点,千叮咛万嘱咐,定要他交给谢馥深。 他咬牙切齿。 “拿着,望你莫要辜负意儿的一番心意。”强硬的把食盒塞到谢馥深怀中,萧家二叔头也不回的上车离去。 芸娘盯着那盒糕点若有所思,这目光被谢馥深瞧见,那准备随手扔了的心思变淡了下来。 谢馥深打量着盒子,装模作样的夸奖了一番,问芸娘,“你有什么想法?” “萧家戏台子都搭好了,瞧着是非去不可,可她们越是这般,便越说明其中有诈,瞧着是针对我而来,也不排除醉翁之意不在酒。” 芸娘话音刚落,抬头谢馥深一声冷笑,“乱七八糟。” “吧嗒”那和糕点便被扔到了地上,就像是萧家大小姐一片少女心,碎了个稀巴烂。 芸娘瞧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挺拔修长人如玉的翩翩公子,连生起气来都气质斐然,世人多被这外表骗了。 谢馥深这人,着实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谢馥深久久未见芸娘跟上,拧着眉头深思,再一回头,只觉额头青筋冒起,“芸娘!” 芸娘捡起了食盒,上下打量一番,还别说,这萧家用的东西工艺真不一般,被那般摔着,只有些许磕碰的痕迹,盒子却完好无损,里面的糕点虽有损坏,却完全不担心食用。 “你吃吗?”芸娘给谢馥深挑。 她还颇为好心的解释,“萧大小姐对你颇为爱慕,定是用了上好的食材,精心制作,断不可能允许有人做出诸如下药之事,你大可放心,不会有问题。” “你既都知道是萧家大小姐,你……”谢馥深见她还在吃,抢了她嘴里桂花水晶芋泥糕,抱走那黑漆食盒,大步而去。 芸娘跟着追上去,“给我留一点。” 谢馥深步伐越快。 午时饭后,村长来郑家商议,早年村中的一位秀才屡试不第,多年的考试和妻子的重病,拖累了家中,郑秀才便预备着归乡,欲在村中办个学堂,教书育人。 村长来郑家的目的也十分明确,谁叫如今郑家已是十里八村的富户,郑大表哥也是远近闻名的郑员外。 “往日多说咱家靠着晴娘,如今倒是有事求着,倒是上门了。”郑家舅娘嘀嘀咕咕,但郑家大表哥却觉得这是好事,至于如何好,却说不出来,母子俩谁也说服不了谁。 眼见就要点燃战火,芸娘便道:“不是说那先生颇有才华,不如去看一看再做决定。” 因芸娘提了一句,郑大表哥便觉得芸娘也认同他的想法,匆匆外出打听一番,回来后便拉着芸娘商议。 * 册立太子的圣旨在今日颁布,往日卑微如尘土,在掖庭宫内连最微末的小太监也能欺负的二皇子,那些食不果腹低人一等的事已成过往。 如今,他是众人心中明帝的心尖子,终于问鼎了帝国权利的核心,他意气风华,只觉天下尽数掌握在手中。 他便是这时被仆役禀告,青山前来。 二皇子讥讽一笑,“请人到书房候着,就说我正在忙,稍后便到。” 然青山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青山多次叫人催促,最后一次却被告知,陛下召见,二皇子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