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听见呼救声后叶砚秋还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因为眼前不大的湖看起来一丝波澜都没有，更别说有人落水。 呼救声持续传来，叶砚秋猛地想起，从前大人们从不让孩子到这片区域玩，除了竹林里有个湖以外，附近还有条江，平日里那条江只有个水底，就到小孩儿膝盖，可偶尔水库开闸或者海口那边开了口子，江水会瞬间倒灌。 平时不深的江一下子可以把一个高大的成年男性淹没，水大的时候就连水性不错的人都不会下去，更别说小孩儿了。 眼下是春季种植期，上头的水库闸口是开的，江水凉且深，就连下地干活的人都不会直接从江边打水，要么等生产队那边的机器引水，要么用分流的江水灌田。 叶砚秋想到这个可能性，顿时有些急，万一是小孩儿掉江里就不好了，当即仔细辨认呼救声的方向，匆忙跑过去。 还好出门前何娟给她穿的是短袖衬衫和工装裤，要是平日里去见小沈知青的裙子，等会儿都不好下水。 追着声音从林子里出来，叶砚秋远远就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都快急哭了，在岸边团团转，手里拿了各种长条的东西想去捞江里的人。 然而江水湍急，江里那人不会水，就剩两手在水面上扑腾，自己都顾不上了，更别说去抓漂浮不定的棍子树枝。 叶砚秋直接冲过去，丢下饭桶，一猛子扎进江水里。 仲春的江水还凉得很，又才刚中午，叶砚秋被冻得一激灵，加上刚才跑出了汗，差点抽筋，还好会水的本能让她赶紧放松四肢、空气沉在肺部，浮在水面上缓过最刺激的那阵子。 岸上的青年大喊：“小姑娘快上来啊！大人很快就来了，你别下水！快回来！” 常年在水边生活的人都知道，下水救人一得水性好，二得有经验，三得够强壮，因为在溺水的人在水里会挣扎得非常厉害，还会把手边的一切东西拼老命抓紧，这也是许多没经验的人下水救人最后反而溺亡的原因。 叶砚秋没去管岸上的人在说什么，适应水温跟流速后，赶紧看了下挣扎那人的方向，看着挣扎的幅度已经在下降，证明那人肺里的氧气即将不足，很快就要沉下去。 挣扎力度小，差不多就可以去救了，只要人没完全憋死，上了岸还是可以急救回来的。 于是叶砚秋深吸一口气，直接往下沉，在水底潜过去，而不是在水面上游。 江底很脏，难以睁开眼，叶砚秋完全是凭借声音摸到溺水者的身边，她也不想从水底下过，实在是她不敢从上面接触对方，担心自己被抓住往水里按。 叶砚秋看不清，在水底先摸到了对方的腿，再往上摸，是腹肌分明的小腹，有腹肌就好判断正反面。 躲开对方想抓过来的手，叶砚秋憋着仅剩的气，游到对方身后，一把扣住对方的脖颈，用锁喉的姿势将人拖出了水面。 在水面上换了个口气，叶砚秋右手死死卡住对方的脖子，左手抹了把脸睁开眼，觉得自己眼睛疼得厉害，有点担心水里不干净，眼睛会感染。 甩了甩脑袋上的水，叶砚秋这时才发现自己救了个强壮的男人，不仅大只，还沉。 岸上的两个人看叶砚秋真的把人拖上来了，先是一愣，接着急忙远远递过来棍子跟树枝，想把叶砚秋拖上去。 叶砚秋没拒绝，费劲地拖着沉重的男人往岸边游，好在这一男一女还算有点理智，知道捡结实的棍子，有了两个人的力，好歹把人拖了上来。 等把人拖到岸边，那两个年轻人哇的一声就哭了，一个劲喊什么主任，声势浩大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爹娘出事了呢。 瞅着这两不中用的，叶砚秋喘匀了气，叹着气努力把溺水的男人掀过去，让他趴在岸边，头朝下，接着捏开他的嘴巴并且猛拍背部。 青年看到叶砚秋的做法，愣了一下，赶紧过过来：“不、不是，小姑娘你干嘛啊？等会儿主任又被水卷进去了。” 叶砚秋无奈地看他：“这是溺水急救，得清理他嘴里的脏东西，然后看看人能不能醒过来。” 作为一个单身老太太，叶砚秋相当有危机意识，别人在公园学广场舞，她从来都只学怎么自救，因为她明确知道，别的老人会有子女、丈夫、父母兜底，她没有，所以她得努力让自己活着。 看叶砚秋说得头头是道，青年也不好阻止，虽说他不知道急救到底要怎么做，可要做急救这件事还是知道的。 两个年轻人乖巧地在旁边守着，像俩门神，叶砚秋就着江水给男人洗了洗嘴巴，又猛地拍打他的背部后，吐完嘴里的江水跟污泥，那口气总算上来了。 男人猛地一抽搐，自己趴在江边咳嗽，又咳出来不少脏兮兮的江水。 叶砚秋又拍拍男人的背：“行了行了，人能醒过来就没事了，大小伙子三个人走着还能掉水里，也是蛮厉害的。” 说着，叶砚秋在男人的背上撑了一下站起身，把原本想起来的男人又给按回去了。 两人年轻人看见了，赶忙去扶。 青年关切又小心翼翼地问：“沈、沈主任，你怎么样啊？我们直接去城里的人民医院看看吧？这水又脏又冷的……” 男人被扶了起来，人有些虚弱，站得不算笔挺，却是四个人里最高的，去捡饭桶的叶砚秋听见青年的话，回头看过去，发现自己才到男人的肩膀下面一点，难怪她在水底觉得沉死个人。 叶砚秋疑惑地打量着男人，对方面容俊秀，棱角分明，在这乡下地方，好看得有些过分，明明人长得英俊逼人，身上的气质却很温和，看起来就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注意到叶砚秋的视线，男人冲着要扶自己的两个年轻人摆摆手，自己走到叶砚秋前面，对她微微鞠躬：“刚才，应该是你救我上来的吧？多谢你了，小姑娘。” 在场就两个人浑身湿透，用膝盖想也知道救人的是谁。 叶砚秋仰着脑袋看他，眼神疑惑：“刚才听他俩说，你姓沈？” “是啊，敝姓沈，叫时墨，小姑娘你识字吗？是时间的时，墨水的墨。”沈时墨说得礼貌，担心小姑娘没念过书，会以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