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

她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像是雨后的初荷，粉嫩，干净，林言竟一时失神。

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她向来不分男女，什么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其实女人往往更爱看美女！

不知是不是刚跑得太快了，林言的心突突跳得厉害。她寻思着往常做梦也没见得这么真实且长，咋地，是梦魇了吗？

她觉得梦见染姐姐固然很好，可当丫鬟的梦还是不要做了吧。现实生活已够苦逼，梦里还伺候人委实遭罪。于是她转过头，瞧着面前那根看起来很结实的胖墩子......

只是当她撞得眼冒金星跌倒在地的时候，如来佛祖上帝耶稣，这痛感要不要这么揪心啊！她闻着鼻间传来的血腥味，在二人的惊呼中晕了过去。

***

林言迷糊着，床很硬，睁眼，还是那根雕了龙的柱子，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摇了摇头。

公主顺目道：“张医官，春儿这是如何了？”白胡子老头答道：“九公主，她的身体并无大碍，为臣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您已是皇城最好的御医，您都看不出来，那春儿可如何是好？”公主目光柔柔地看着林言，挂着一脸子担忧。

白胡子老头眼神微阖：“江湖上有位叫于洋子的神医，善治疑难杂症......”

林言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来走去，鼻尖的月季味也越发浓烈起来，直到光线开始变得很暗，她过长的反射弧终于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这个梦太长，太逼真。林言想着平时看的那些科幻、量子力学，有些不敢确信地呢喃起来：“难不成......我穿越啦？”

等到小莲端着药进来时，林言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莲儿啊，我脑子许是糊涂了，现在是公元几年？国号是什么？这是哪里？老皇帝又是哪位啊？”

“春儿......”小莲包着一把子眼泪，带着哭腔：“我可怜的春儿，现在是天业十三年，这是南梁国，咱在开城，陛下的名讳可不兴提。”

随后她往四周瞄了瞄，门外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她低着身子在林言耳边说道：“咱陛下姓朱。”

姓朱？南梁国？开城？这不是历史上的国家啊，等等，怎么感觉有点子熟......

林言撑着还没宕机的脑瓜子左右思量，终于闪出点有用的片段，这不是她才看的小说吗！《一半春休》的女主角不就是南梁国的公主朱玥儿吗！林言重重地吞了口唾沫星子，女主她不就是带的染姐姐的脸吗！

“染姐姐，春儿，那是谁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小莲撅嘴道。

林言的声音有些颤抖，抖动着又带点尖锐，不知道像不像个老巫婆：“莲儿，咱的公主，可是南梁的九公主朱玥儿？”

“当然啊，我的春，你怎么能把咱公主也忘了，她平日待咱多好，啥好吃好玩的都给咱俩带......春，你可是中什么邪术了啊！”

说罢，小莲狠狠抱住了林言，一把鼻涕一包眼泪哭湿了她半边袖子。看着小莲哭肿的眼泡子，林言的眼角不自觉有些发酸。

原本激动的心窝子在霎那间风平浪静，林言突然忘记了自己是谁。心有点暖，像是一块晒到太阳的冰川。

***

林言很快适应了自己的身份，穿书，玥儿的二丫鬟，陪着她一起长大，会点三脚猫功夫，在小说里是个炮灰般的存在。

她记得穿进来的时候，小说才更新了一半。

《一半春休》讲的是反派狼崽子男主扮演二哈，利用女主感情只是为了拿她祭剑，尽管萨摩耶男二一路守候，却仍旧敌不过宿命的故事，大写的BE。

小说没更新完林言也看不清全貌，而这上帝视角竟导致她看玥儿的眼神总是带着那么些同情。

这期间，她也有过无数次幻想，要是穿成玥儿那该多好。前期她绝对按照小说飞快的节奏，和男主从确认眼神拥抱亲吻到假装恩爱一气呵成，等要拿她祭剑时赶紧脚底抹油跑得飞快，和温柔男二红尘作伴私奔到世外桃源，想想就很激动！可也只能是想想。

罢了，既穿之则安之，况且当玥儿的丫鬟也实现了她一心躺平的退休生活。林言由衷地感叹：“我不愧是乐天派，当咸鱼也能美滋滋！”

不过随着小说故事线的开启，林言废柴丫鬟的幸福生活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注定是要咸鱼翻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