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她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记忆一片空白。

我是谁？这是哪？

楼下有琴声骤起。

她强撑起困顿的身体下楼。

看到白衣琴者盘腿坐于门前石阶上。

屋前一方池塘，荷叶碧绿于风中微摇。

他身旁有壶于炉上正沸，弥漫出袅袅水雾。

察觉到动静，他在七弦琴上弹出一段和缓的尾音，转头微微一笑道：“你醒啦。”

恰此时，一道光透过云层照来，在他身侧拉出了七彩光芒

她被这光芒所眩晕，其实根本没看清他的长相，心脏却不听话地疯狂跳动。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跳。

嗯，肤浅。

莫荇荇——白衣青年说这是她的名字，在他旁侧的门槛上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呀？”

“梁孟。”

“这是哪里”，莫荇荇非常困惑，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之前中毒了，毒素未清，约莫过两天就能想起来了。”

她听着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偷偷瞥了一眼梁孟轮廓分明的侧脸，又想他大约不会骗我的。

好困呀。

她打了个哈欠，身体不自觉地靠在了门框上。

想睡觉。

梁孟执壶温器，取茶叶入唐羽壶，注水润茶、泡茶，而后以公道杯分茶。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请。”

莫荇荇想着喝点茶也许能消些困意。

她谢过梁孟后端过杯盏，轻吹茶沫。

梁孟也正要喝，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他抬眼望去，发现一团人形的雾气飘荡在通往山下石阶的一棵大树后，探头探脑。

梁孟眼含警告地看他一眼，那人悻悻藏起。

低头喝茶的莫荇荇一无所觉。

本想借茶解困的莫荇荇没想到喝完之后更困了，几乎在下一秒就失去了知觉。

“砰”的一声轻响，她的头磕到门框上，睡着了。

茶杯咕噜噜地往前滚，被一团雾气挡住了去路。

它托起杯盏飘到到梁孟身边，看着莫荇荇，想靠近却又有些畏惧。

“这就是莫姑娘呀？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尊上可否早些带莫姑娘下山转转，好让大家伙也开开眼？”

“做好你自己的事，我还轮不到你吩咐。”梁孟语气漠然，与面对莫荇荇时的温文判若两人。

“是是是。”虽没有五官，仍能从他哈腰点头的姿态上看出谄媚。

第二日莫荇荇醒时天色带着些青灰。

她看着雕花繁复的床顶恍惚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是谁。

揉着惺忪的睡眼下楼，看到梁孟已经在准备早饭了。

“醒了？刚想去叫你。”

莫荇荇模糊地应了一声。

“快来吃，吃完我们去山下逛逛？”

“山下？”她走过来坐下，疑惑道。

“山下有个镇，去看看，或许你能记起来一些事。”

听到这话的莫荇荇总算提起了兴致，瞌睡都不见了。

她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一片空白的脑子总是让人心慌，没有底。

莫荇荇拿起筷子正要吃饭，看着桌上的饭菜突然愣了一下，问道：“我是不是从昨天下午睡到了现在？”

“我怎么喝着茶就睡着了？”

“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嗜睡是正常的。”他淡淡道。

她懵懵地点了点头。

“等会你记得不要跟我走散，别找不着回来的路了。”

莫荇荇沿着长满青苔的石阶往下走，回道：“好的。”

苍云镇内河网密布，家家临河，户户垂杨。

早市在镇内最宽阔的一条街——鹤向街上。

鹤向街宽约2丈，此时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长街北面的各式商铺沿街错落铺开。南面临月河，赶集的小摊贩们在地上支起高低不同的摊位，借着杨柳的荫凉。

摞得老高的热气腾腾的蒸笼，劈里啪啦的油锅里逸出炸鱼条的香气，刚出锅的羊肉被舀入陶碗中，看起来香嫩又弹软……

莫荇荇咽了下口水，有点想吃。

她又摸了摸肚子，觑了眼梁孟——刚吃完早饭，又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结果他下一秒就摸出钱袋拿给了她。

莫荇荇抿着嘴露出了个笑容。

“要两块桂花糕。”莫荇荇在摊前站定，朝摊主比了个2的手势。

他闻声抬头，惊喜道：“是莫姑娘啊，姑娘您醒了呀。”

她隔着弥漫的热气看着面前有点模糊的陌生脸庞，有点茫然。

摊主陈大坚摊开油纸，夹了两块桂花糕置于其上，而后又将其他口味的各取一块。

莫荇荇连忙伸手：“不用不用，我不要那么多。”她推拒着面前那个用草绳扎起来的小包裹。

“哎呀，您就收着吧！以后记得常来逛逛逛逛，大家都可想您了。”陈大坚把东西硬塞到她手上。

莫荇荇捧着糕点不知所措，这什么待遇？

“没事，收着吧”，梁孟拿过小包裹拆开，“要不要趁热吃块？”

莫荇荇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还有些烫，但是糕体绵密清甜，入口即化，桂花的香气弥漫，经久不散。

“好吃……”她朝着陈大坚笑得眉眼弯弯，话却因嘴里有来不及下咽的桂花糕而显得有些模糊。

陈大坚也笑得开心：“好吃就行，好吃就行！”

莫荇荇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