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一现
一瞬间,沈奚被问懵了,这些问题她确实没有考虑到,只惊喜于抓住了对方的把柄,忽略刀握在手里,能够刺向别人的同时可能也会划伤自己。
屋内几人也瞬间变得无比低落,气氛低迷,长吁短叹声响起。
沈妍叹了一口气:“若是有证据就好了……”
不,即使是有证据或许也没有用,沈奚不认同沈妍的想法。
这事情连沈大伯一个跟在他们身后跑腿堆笑的小喽啰都能知道,说明这根本不是什么大秘密,甚至于可能绝大多数都知道,并且习以为常,或许这已是法律之下不成文的规则。
但也绝不能就此算了,田地要拿回来,这口气也要出。
沈奚重新理了理事件的脉络,发现自己原来的想法有些偏移了。
“这事说到底,是我们和总捕快结的怨……”
沈奚已经决定放弃了从苏地主身上入手,解铃还需系铃人,没有苏地主,也会有张地主、李地主为了讨好总捕快而来找她的麻烦。
再者,税收这种事情很敏感,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扶渊所说,背后的利益链错综复杂,她不能贸然去插一脚。
扶渊凝眸,看向正在沉思的沈奚,眼底露出一丝惊讶,她能迅速冷静下来分析利弊,有勇有谋,这份心志让他也生出了钦佩之意。
“再让我想想。”沈奚喃喃道,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世界里。
良久,沈奚抬头看到沈母等人均静静地看着她,他们屏息凝神,一动不动,像是怕发出一点声音就会打断她感悟宇宙真理的思路一样。
沈奚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她轻轻地拍了拍距离她最近的沈妍的手臂:“不用这么严肃吧,笑一笑。”
沈妍本想配合她,就扯了扯嘴角,但接触到她带笑的眸子,眼里也带了几分笑意:“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沈奚耸了耸肩,摊开手:“那不然呢,哭着事情也解决不了,还不如笑呢。”
“葛大叔,您不必愧疚,此事与您无关,你就安心回到家中如常生活便好。”沈奚看向一脸懊恼的葛大叔,宽慰说。
“奚丫头,那我就先回了,后头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只管喊我。”
沈奚点点头,又把他送到了门口。
“那我也回了。”沈妍等沈奚回屋,和她打了招呼就欲离开。
沈奚连忙拉住她,她眨了眨眼:“等一下,你是不是想同我学养马?”
“啊?”沈妍愣了一下,下意识就点头,后又意识到什么,惊讶道:“你如何得知的?”
沈妍从未主动说起过这件事,阿娘从得知沈奚成功救治了中暑的马儿之后,便要她多同沈奚往来,同她学一门手艺。
但她总觉得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想着日后相处得更熟悉些再进一步,免得显得功利。
沈奚凑到她跟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我猜的。”
沈妍:“……”
看着她错愣的表情,沈奚朗声笑了出来,心头的气闷和躁郁消散了几分。
先将眼前事做好吧,沈奚自我安慰,总捕快和苏地主的事情慢慢来吧,心急也没用。
“那你明日早晨来找我吧,记得带好吃的。”
沈奚笑眯眯地目送沈妍离开,心里已经在畅想着明日份的美食了。
沈妍离开后,沈奚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扶渊安排好。
沈奚盯着他上下打量,冷不丁地开口:“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见他满脸疑惑,沈奚进一步解释:“我明明对你搜身了,后面你还能掏出一把匕首,现在你也应该能掏出一点值钱的东西吧?”
扶渊沉默不欲,值钱的东西,他还真没有。
沈奚想到什么,突然一拍脑袋:“对不起,我忘记你失忆了。”
说到这个,沈奚就忍不住控诉他:“你知道吗,你拿着那把匕首,抵着你救命恩人我的脖子,你这叫恩将仇报!”
扶渊隐匿住笑意,一本正经地开口:“对不起,我失忆了,你说的我都记不得了。”
沈奚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没有记忆的人生气。
沈奚露出职业化的八颗牙齿标准微笑:“那你就只能穿我阿爹留下的衣服了,但我阿爹已经故去了,你要是介意的话,那就只能每天都穿着你身上这套了。”
说完,沈奚上下扫视了几眼他身上的衣裳,月白色的长衫,配上同色系的腰带,给他添了几分文雅贵气,同一身血衣的狼狈形象比较的话,简直判若两人。
“常大夫那么吝啬居然还给你换了身衣服。”沈奚感叹,突然她神色一变,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等等,这钱不会是算在了我的花费里面吧?”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一定是这样的,连买我的药方都不肯分成,他怎么会免费送你一套衣服。”
扶渊盯着自己的衣服看了几眼,保证:“我会努力赚钱的。”
沈母看沈奚一脸悲痛,掩唇失笑:“好了,奚儿带阿远去阿朗的房间吧,日后他们就先住一块。”
家里并没有空出来的房间,之前的收留他的柴房现如今也不合适养病,就只能安排他和沈朗一个屋子。
沈奚往外探头看太阳的角度,想着沈朗差不多就要午休结束了,就带着扶渊往他的房间走。
不出沈奚的预料,沈朗已经起床,正在小书桌前练字,脊背挺直,嘴唇抿成一条线,神情严肃认真。
“阿朗,我可以进去吗?”沈奚敲门询问。
沈朗听到沈奚的声音,眼睛亮了一下,连忙放下手里的毛笔去开门。
“阿姐,你回来了。”
“是呀,你在练字吗?”沈奚走到书桌前想要看他写了什么,不料沈朗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一样,速度飞快,抢先沈奚一步到达桌子前,小手“啪”一声盖住了纸张。
沈朗的脸涨得通红,他咬着嘴唇羞涩地说:“我写得不好看。”
纸张写得很满,他的手根本盖不完,露在外面的字迹映入了沈奚的眼帘。
线条不流畅,横不平,竖也不直,墨迹一段浓,一段浅,组合起来就像是小鸡爪子蘸了墨水,在纸上乱扒。
沈奚:“……”
是她疏忽了,沈朗从来没有接触过毛笔,拿树枝在沙地上比划的感觉和在纸上书写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