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一搏
这个年代,中原和外族总是在打仗。
游牧民族每年行踪不定,夏季牧羊随着羊群迁徙,只有冬季天寒地冻才会寻固定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如此周而复始。
他们生活的地方基本靠天吃饭,环境恶劣,而中原地大物博……矛盾和战/争的爆发便来源于资源的争抢略/夺,隔几年便发生一次。
中原王朝对此的态度代代不同,强硬的帝王选择出兵镇压,把蛮夷赶出边境。同时,这样又是劳民伤财的,势必会加重赋税和人口剧减,所以更多的君主选择以和为贵。
遣尊贵的公主前往和亲,带上中原的好东西和先进的技术,以示王朝的宽容和气度。
而部落得到了想要的物品和安抚,也就不再生事。
两方满意,和亲公主就成了大义中的牺牲品。
自打阿宁突然获得封号,被移出冷宫后,冯淑仪作为公主的娘亲也被放了出来,还给她复位了,却每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想办法打听消息。
相比起她,阿宁显得没心没肺,似乎无论什么环境都能适应。
她有了一座公主殿,十几个宫女太监伺候,再也不用看别人的白眼和脸色。
绫罗华裳,她不必再穿补丁旧衣。佳肴珍馐,总比残羹剩饭美味。
阿宁很喜欢,很享受这种感觉,她觉得她过上了曾经羡慕的公主生活。
这种感觉,就如一个穷人突然捡到了一千两银票不知道怎么花,上头是不言而喻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下子飞上云端的感觉固然好,但你不怕付出极大的代价么?”
葭葭和女主娘一样急,今年阿宁十六岁,正好是关键的那年。
“不怕。”
阿宁回答道。
“蜉蝣朝生暮死,见过阳光便是不枉此生。阿宁宁愿尽情尽兴过一日然后死去,也不愿生不如死虚度年华。”
阿宁年纪尚小,可这股倔强和有主意的样子非常人能比。
葭葭这才想通:旁人认为的好,对于当事人来说未必好。旁人自以为的痛不欲生,或许对本人而言并没有那么难以承受。
她悟了,所谓个人的感受也不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时隔两日,冯淑仪终于打听到了消息。
北夷时不时来犯本朝边境,抢夺粮食和家禽,扰得边塞百姓苦不堪言,边关节度使顺应民心数次上书,请求朝廷派兵出战。
朝廷顺应民心,确实发兵去打了,也确实打赢了,把北夷驱赶至三十里外。
随后两方议和,北夷递上三十年不入关犯境的降书,前提是中原王朝要尽全力帮他们渡过难关,并选一位公主和亲。
当然,其中细节是系统补充到葭葭那里的,冯淑仪只听得宫中议论:今上子息单薄,公主更是没有几位,原本是想选昭和公主和毓秀公主的,奈何她们的娘一哭二闹三上吊地不愿意,连带公主们也哭得梨花带雨,终是令陛下心软。
僵持之时,陛下想到了冷宫里还有一位小公主。
听到真相的冯淑仪头晕目眩,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回到公主殿,她抱着女儿泪流不止,一个劲后悔,“阿娘悔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阻止你离开这儿,娘真的没想到,你父皇竟能如此狠心……”
阿宁拍着娘的后背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本来是这样一个人,否则怎会把咱们遗忘在冷宫里这么多年?”
对阿宁而言,父亲只是个符号,对于那个人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只知道让娘伤心的都是坏人。
这两年,葭葭绞尽脑汁想要帮助女主脱困,可惜自打第一次失败后,再也找不到机会。
她个人的力量太微小,这么快就到了阿宁被选中的剧情,她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萦绕心头。
她要想完成系统给她的任务,唯一的解法就是设计让别的公主顶替阿宁,这样阿宁就不用去和亲了。
但换一个人,难道公主和亲的悲惨性质就不存在了吗?这不该是解决这件事的初衷。
直到如今,她感觉到阿宁的心里并不像她和女主娘一样急切,反而是平静中隐隐透露着丝丝期待。
“难道,你想去?”
葭葭不确定地问。
阿宁今日着一身广袖彩裳,在寂静无人的夜里翩翩起舞。
冯淑仪偶尔不摆烂的时候,也会教女儿一些东西。她的刺绣和舞艺绝佳,阿宁很好地继承了。
阿宁跳完一舞尽情尽兴,这才回答葭葭的问题:“那要看他们提出的条件能不能让我满意了。”
晖宁公主搬到公主殿后被晾了好几日无人理会,待她适应了奢华的生活,帝后才让人去叫她。
该说她是无礼还是胆大,站在两人面前毫无惧色,任由他们打量。
皇后心生不满,偷偷察言观色,看到帝王唇角带笑,绕有趣味地看着,也只得收敛神色,露出大方得体的笑。
阿宁忽视了皇后,死死盯着那个穿着深灰色龙袍的男人打量了许久,开口便是问他:“为何选我?”
对方也十分耐心地回答:“因为你那两个姐姐没有你漂亮,也没有你大气,撑不起一国的体面。”
阿宁更好奇了,“你又如何知道我是什么样的。”
御座上的人微微一笑,“自你那年回去之后,你的日子是不是好过许多?”
阿宁直视他道:“吃饱穿暖那是我应得的,谁让我继承的是您的尊贵血脉?区区小恩小惠,就想让阿宁感激了么?”
皇后忍不住呵斥道:“大胆,谁教你这么对你父皇说话?当年冯氏一脉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淑仪私自生下你更是罪上加罪。晖宁,这些你可知道?”
皇帝没有生气也没有制止皇后的话,半晌接着她道:“正如皇后所说,冯氏当年随王叔谋反,朕对你母亲已经网开一面了。”
葭葭恍然,原来冯淑仪当年进冷宫是冯家站错了队,按古代的规矩是罪臣之女,没有资格诞下皇家血脉。
阿宁从未听娘说过这些,得知真相后唯一的想法就是还好这辈子没当糊涂鬼,她心里一点都不惊恐,反而更加肆无忌惮,“既是如此,那便是阿宁误解了,原来我身上留着的污浊的血脉,这样的我哪有资格和亲?”
皇后面如冰霜,皇帝却愣了一愣,大笑起来,“小丫头伶牙俐齿,当年朕见你第一面就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