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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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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杨弄璋将一封泛黄的信笺从柜中拿出递予江扶风,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逐字细阅着。那其间的字迹放浪遒劲,却有带了些许潦草,似是匆促中写完的。

“时琢一生有三错。一为不孝,未能尽心侍奉于父;二为无能,未能延杨家荣耀;三为不义,未能养女成人。今……”

此处被墨洇开了一片,看不真切,直至尾末才有着勉强看清的半句,“来世定还今生欠。”

江扶风凝睼着遗信上的字句,一时心头疑云重重。难不成是她想错了?这行中字句分明是母亲选择于自缢临终前所写,与她预想的大相径庭。若是母亲为他人谋害,还会有这样一封遗信吗?

似是看出江扶风的困惑,杨弄璋补充道:“这封信,是时琢走的前一刻,我在茶楼阁间发现的。等我拿着信急忙赶往江家时,时琢便已……且时琢的字迹我不会认错,她的字是我一手教的。”

接而杨弄璋面上愤恨彰显,那额角青筋凸现,他寒声咬牙道:“江家的人什么也不知道,那姓江的当时还在和小妾你侬我侬!”

淡淡的书墨味于指尖飘绕,江扶风忽触及一处觉着不对劲,那处的纸页比较干硬,故而她将信笺凑近鼻处嗅了嗅。

果不其然,一股似是柠檬的酸味藏匿于墨味间,若非察觉端倪并细嗅其味,还当真不易发现。

江扶风在杨弄璋黯然神伤的间隙,把信纸放在了一旁的烛火上烤着,待杨弄璋回过神,以为江扶风要烧毁了信,顿时怒不可遏地欲夺回遗信。

“这是时琢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但杨弄璋方伸手抓着江扶风手腕时,蓦地怔住了。

二人见着那信纸空白处,一点点焦黑化成字形,不多时,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现于眼前。

“寻…睿?”江扶风辨着那字,念出了那纸上的内容,却是更加让她匪夷所思,“这是指的睿王吗?寻睿,究竟是寻找睿王庇佑,还是寻找睿王复仇?”

即便她内心更倾向于后者,但十年前的党争局面究竟如何,其实她并未了解过,难以下决断。这里面错杂的利益勾结,不能单纯的以她现时所处的局势而定。

杨弄璋默然良久,艰涩地开了口:“时琢生前从不涉党争,与什么睿王这样的皇子更无私交。一开始我听你说和党争有关时是持怀疑态度的,但这么多年,我心底仍希望时琢不是人人所言的寻短见。所以还是让你继续说了下去。”

“母亲可还认识什么带睿字之人?”江扶风转念问道。

杨弄璋摇了摇头,沧桑的目光怵然,望着遗信出了神。

静室外,小二匆匆的步伐打破了沉默,“老爷,楼下那位乞丐又来了,和茶楼的书生大论特论,把一众人惹跑了。这…这一直这样待在我们茶楼,生意怎么做啊?好多爱干净的客人都绕道而行了。”

“什么乞丐?”江扶风奇道。

杨弄璋倒是颇为淡定,向江扶风解释道:“一个流浪汉,落魄前应是有些才名的。他前些时日路过门前饿晕了去,我施舍了他一些吃食,此后他便时不时来我茶楼,同其余书生对辩。”

而小二却尤为不忿,随在二人身后嘟囔着:“也就是老爷好心,没有赶走这乞丐。偏偏这乞丐不知好歹,还在茶楼愈加放肆了起来!”

江扶风垂眸望了眼木楼梯之下,“我倒是很好奇这乞丐是个什么样的人。”

还未至茶楼底层,便远远的听闻一声音朗朗而来,“每年秋试春闱,无数学子为其奔赴,这天下只要有读书人在,朝廷便有接连不断的新源血脉,生生不息。你且说说,若是读书人皆像你这般刚愎自用,只为一己之私,无人科举,何来如今治太平的朝廷?”

接着江扶风见着一乞丐盘膝坐于角落,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却有一对极黑的眼珠溜溜转着。若非是他这身行头,江扶风几乎看不出他的落魄失意。

乞丐冷冷地笑了一声,“呵,与其说为科举奔赴,倒不如是为功名利禄奔赴。”

与其对辩的书生有些恼怒,“强词夺理。功名利禄本就是男儿生来所求,有何不对?难不成人人读书,是为了做个乞丐?”

听闻书生明嘲暗讽之话,乞丐却未生气,只是撇了撇嘴,轻飘飘的道出另茶楼在座的其余人色变之话,“所谓科举,只是写写文章,有着一手漂亮的糊弄本事,就可以当官握权。”

书生当即猛地站起身,指着乞丐怒斥道:“你这是在羞辱天下的读书人!”

“原来他们是在对辩科举利弊?如此公众之下论及这些,不怕被抓起来?”江扶风暗自问着系统。

【这个朝代在言谈方面算得上开明,除非是有意煽动民众的言论,像这样大谈国制是没有问题的。民间不乏有言官员常常私服混迹其中,为一听其间言论。】系统答道。

乞丐拍拍衣袖站起了身,一并晃了晃坐得发麻的腿,高声说道:“才与德,何为选官标准?昔时九品中正制,皆选品行端正的才子为官,如今科举,便如隔窗选官,只知其肚子里的文墨,不知其心头的脏污。选官本为治世,治世则为民间芸芸,一个再才华横溢之人,却无为民为世之心,有何之用?”

见书生被乞丐一通话堵住了嘴,江扶风饶有兴致地接过了话茬,“这便是朝廷设吏部的意义。科举之制,利弊皆有,却是利大于弊,这才得以有天下人穷其一生而读书,甚至是降低了门槛,让从前毫无机会的寒门弟子亦能跻身其中。”

“而至于你说的才与德,自然是需要兼备之。为官无德何以治天下?为官无才何以治国?只是人心向来复杂难辨,这便需要一位洞察人心,善察人意的官员于其中。查弊补缺,提出解决之法才是对辩的最大意义,而不是争得面红耳赤,非要以口舌强人一头。”

话毕,江扶风抿嘴一笑,看着乞丐身侧两只苍蝇转来飞去,语调放轻地打趣道:“若是以一瑕而掩其瑜,那么请问,我能因为您一身恶臭且衣着不整而请您出去吗?”

茶楼里众书生不禁捧腹大笑,谁知那乞丐干巴巴来了句:“你又不是老板。”

杨弄璋端详着乞丐,“我不拒你,是你有恃才傲物的资本。但你要是还想着以对辩为乐,我茶楼还缺个伙计。”

江扶风回到扶摇书斋时,入屋便见一人趴在案台处睡了去,那宽大的衣袍由着风拂弄出瘦削的身形,她一眼便认出了是为何人,“柳臣?”

但她未能唤醒他,接着她踮脚走近时,便瞧着那双从凌乱的发间露出来的眼紧阖着,似是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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