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策略
“一副没有。”
这四字一出,如晴天霹雳,劈得颜钰之当头一棒,整个人明显一愣,过了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地失声惊呼:“怎会没有?”
“从我第一次听到铁画,距离今日,尚且二月有余。你就打制出两幅图?”
“大一点的是只有两幅,零碎还有点。”柳楼曦垂下头,藏在桌下的食指开始无意识地对戳,咬紧下唇,讪讪道:“这不是,铁画打制耗时长,又只有我一个人,而且……之前还困在青楼,每天最多也就只能打三个时辰。”
“银钩楼,至少需要十二样铁画工艺品。”颜钰之指尖敲了敲桌子,冷下脸,周遭气势逼人,声色俱厉道:“我需要要你,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七日后,你能做出几件成品?”
柳楼曦深吸了一口气:“你别急,容我理理。”
于是,她扳着手指,心里开始默算:七日时间,自己努力一点,007做不到,997还是可以的,如此算下来,总工时也就是七十七个小时。再刨去颜雨筠画稿耗时和自己十分生疏的拆稿时间,顶了天也就能赶制出一副。
她悄悄抬眸,瞟了眼颜钰之的脸色,酝酿斟酌一番,咬了咬牙,下了狠心:“两幅,可以赶出两幅。”一副,她实在说不出口,若是每日只休息六个小时,赶一大一小的两幅,应是没有问题。
这个与预期差距巨大的答案,颜钰之显而易见的不满意,只抱着胸,凝视着她,漠然无声。
柳楼曦抿下嘴唇,支支吾吾地说:“这已经是极限了。”
颜钰之揉了揉眉心,恹恹道:“十二幅,是最合适的数量。少了这个数,没看头。我正欲致函邀请各地书画大家前来,而现在,诸位宾客远道而来,难不成就看四副画?”
“要不然推迟两个月,到时候,我肯定能锻出十二幅。”柳楼曦保证道。
颜钰之“哼”了一声,目光不善:“你是想偏帮蓝悦青吗?最晚一个月。”
“就我一个人,实在赶不出来啊。”柳楼曦软倒爬在桌上。
“你铺子里请的其他铁匠呢?”
“我就教了他们几步,铁画这东西,哪能速成。”
颜钰之无奈:“你一个人,撑不起来。选几个好苗子,差不多应着手培养了。”
“有这个想法,且正在做。”柳楼曦哭丧着脸,把话绕了回来,“一个月,时间真的太紧了,而且青青那边指不定也需要。”
颜钰之在脑海中,将所有能想到的情况,通通过了一遍。最终确定蓝族的决斗,自己一定会赢。遂他耸了耸肩,摊手道:“最优选是七日后的大婚,次选为一个月后,没有其他选项了。你自己决定吧。”
柳楼曦闭目冥想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无意间脑海中闪过现代的剧目宣发,蓦然灵光一现,一拍桌子,振奋道:“我悟了!”
接着她伸手拿起毛笔,抽出一张宣纸,侧过身子,开始一边写,一边同颜钰之讲解:“不忙着正式经营,我们可以先进行宣发预热。宣发两次,吊足大家的胃口,银钩楼再开业。期间再印些宣传信,我再设计一个随赠品……铁画书签怎么样?”
“这样,从时间上来说也会充裕一点,铁画质量也有所保障。而且也……”她偷瞄了一眼他的面色,小心翼翼道,“大概可能也许应该,也不会耽误你的决斗吧……”
颜钰之摩挲着下颚,顺着她的话,思路延伸,想了半响,觉得她说的在理,“嗯”了一声:“倒是个不错的点子。”
正当柳楼曦脸上的笑意刚刚绽开,他话锋却急转直下:“可惜难以落实。”
迎着她疑虑的目光,颜钰之示意她将毛笔给自己,然后就着柳楼曦写出来的点,逐一驳倒:“第一,附近大多数对铁画感兴趣的人,都在还是青楼时来过了,过长时间的宣传容易消磨热情;第二,你赶出十二幅铁画都难,哪里来的时间再弄书签;第三,大批量的仿单需雇人手录,费用不菲。”「1」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铁画,我目前没有看见可以维持热度的新东西。在青楼里,世人初见,轰动一时;成婚再见,算得上引人注目;到了这第三次,还是同样的画,不过是换了画面内容,难免令人觉得审美疲劳。”
柳楼曦捡着自己想好了解决措施的点,开口说道:“书签好说,应该不难,对铁匠们稍加培训,应该就可以了。”
“至于第一点,我们宣发再往外扩一圈,范围延伸到离丽城一日路程的城镇。多需的费用倒是不成问题,我现在手里有好多好多银票。”她从袖带中掏出一叠银票,数了十张,推给颜钰之。
这银子赚了,就是用来养着铁画,推任务进度的,花再多,柳楼曦也不心疼。
颜钰之扫过银票的数额,抬眉,倍感意外地深深望了她一眼。
柳楼曦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低着头,手指指着草纸,自顾自地说:“铁画未必只有画,我们也可以弄些其他的。比如屏风,雕饰,盆景摆件……”
“换不同的形式么……”颜钰之喝了口凉茶,云淡风轻道,“可以。那就这样定下来了,你我各司其职,你且专心锻造,以后银钩楼,便由我来打理。遇上需要商议的地方,就如今日一般,我们一同决议。”
柳楼曦点了点头:“好的。”
起身欲离去时,她才回过味来,满脸困惑,回头三连问:“以后?是什么意思?你不回秦颜家了?”
“我此来,在短时间内,不会回去。”颜钰之浅笑道,“昨日去杉园,见还有不少空屋子,不知我可有幸,能憩于红豆杉下。”
柳楼曦茫然:“可是可以,但你为什么不回去?”
“颜家第三十七代里,齐颜苏祉猷入仕,从楚颜过继去的颜清安年岁尚小;赵颜音杳,弱不胜衣;鄙人不才,家传食而不化;楚颜雨筠兄,当属这一代集四颜大成者,可他不善掌事。”
“我画不能,所幸才不疏,是故,意在继位下一任族主。而铁画银钩,就是我证明自己能力,让族中长者认同的一册投名状。”
柳楼曦犹豫了一下,没想到,颜钰之竟有这般心思,不过如此也好,小竹子算是解脱了。于是她吐了口郁气,答应道:“你自己选一间住下吧。”
“楚颜夫人,慢走,我不方便起身,就不送你了。”
柳楼曦摆摆手,下楼离开了。
出了银钩楼,外头的太阳正高,她抬头与耀眼的日光对目而视,只一眼,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