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
几天德里克在波肯附近救下了温妮·佩特森。从波肯到迪尔尼亚,坐马车要赶路四五天,传送魔法也做不到跨越这么长的距离,他却在昨天早上出现在了你的卧室里。 “人类可没有这样的移动速度,由精神力具现化的幻兽倒是可以……为了印证这种猜想,我特意对照了时间:德里克抢夺圣杯时、营救温妮时,全都巧合地发生在你深眠期间。如果我能了解更多德里克现身的情报,想必这种巧合还会更多。” “所以你最终确定了那并不是人类,而是我的幻兽。” 法奥兰回望着艾达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是我自己做事不够周密,留下了太多破绽。” “哥哥你露出的破绽可不止这些。” 艾达嘟哝道。 以她对法奥兰的了解,那天闯入的如果是其他人,他得知后的第一个反应一定是关心她的安危,但他那天是怎么说的?他问“你看清了吗”。只有知道来的人绝不会对屋内的人有威胁,他才会是这样的反应。 艾达也不是没有想过他们或许是盟友关系,但这种猜测也在她发觉德里克异常的现身规律后被排除了。 “深眠期间,哥哥一直在以‘德里克’这个身份行动。德里克·戈恩这个人在大陆上显露名声是在四五年前,加入叛军也不过是两年前的事。但哥哥接受深眠‘治疗’从七八年前就开始了……所以德里克的出现原本是为了别的目的。” 艾达看了一眼法奥兰的腿,犹豫着问道,“哥哥是为了能出去……所以才将自己的幻兽塑造成这样吗?” “我的确需要出去。” 法奥兰也垂眼望向了自己的腿,轻声道,“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你当时又还小,我不能就这样待在庄园里白白浪费时间。不过它会变成这样,倒不是我刻意为之的——” 淡淡的白光闪过,法奥兰的身边的空间微微扭曲,从裂隙中走出了一个穿着法袍的人——他有着一张和法奥兰一模一样,但年轻了十岁的脸。艾达几乎可以确信,法奥兰在遭遇那场不幸之前就是这个样子。 “这是德里克的随行状态。这些年来我隐藏了自己能召唤出幻兽的秘密,就算再危险也从未召唤过它,所以只有极少数人见过它这个样子。” 法奥兰看着它那张熟悉的面孔说道,“我刚出事的时候,它还只是雏形幻兽,没有成形。但可能是察觉到了我的心境,在经历过最初那段被噩梦折磨的日子后,它忽然有一天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是哥哥出事前的样子吗?” “是啊。”法奥兰笑了笑,“一开始我也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后来我知道了——你注意到了吗?就连卡尔洛夫的黑鸦都有自我意识,可它作为人型幻兽却没有。” “好像……是的,” 艾达看着那张年轻的面孔,他虽然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很显然只是个空壳,“可这是为什么?书上说幻兽都有自我意识,高阶的幻兽还会说话。” “……这是因为它牺牲了自己的意识,将思维核心的控制权让给了我。” 法奥兰挪开了视线,得到命令的幻兽重新踏入虚空,从两人面前消失了,“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到它身上,控制它自由行动——如此召唤出来的德里克,就是你见到的戴面具的样子。” “哥哥在控制它行动时也能使用所有的法术?” “可以用全部的四系元素法术和少数秘法法术。” 法奥兰答道。艾达叹了口气,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腿在不知不觉中蹲麻了。 “小心。” 法奥兰扶住了艾达慌忙间伸出的手,又撑着她站直了身体,艾达看着他仍然年轻的面孔,心里忽然有些难过:“哥哥要是没有出事就好了。” 法奥兰怔了一瞬,随即温柔地笑了笑:“能活下来就已经值得庆幸了,我没有那么多奢求。而且现在这样也很好,我可以更安全地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而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想做的事……哥哥抢圣杯是为了用它和摄政王交换乔伊斯吗?” 艾达一边揉着麻了的腿,一边问道。法奥兰看着她龇牙咧嘴的样子忍不住微笑起来:“是有这个打算。现在圣杯已经被送去了巴顿那儿——摄政王要求在亚维恩城附近做交换。” 艾达皱了皱眉头:“他不会这么轻易同意交换的,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说着,她抬起头来看向法奥兰,“哥哥和叛军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在利用他们,还是真的想帮他们?” “利用为主,能帮则帮吧。” 法奥兰有些迟疑地说道,“但如果帮助他们会影响最终的计划,我大概会选择袖手旁观。” “那哥哥会帮奥莉菲亚殿下吗?” 艾达认真地问道。虽然之前讨论这件事时,克劳约和法奥兰已经接受了奥莉菲亚的邀请,但了解到复苏神圣巨龙血匕的计划后,她很担心奥莉菲亚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枚棋子,“如果真的有光之印,那么对应的克萨约尔的领袖多半是身为神子的国王陛下,而不是奥莉菲亚殿下。你们到底是真心想要帮她,还是……只是利用她?” “这二者并不矛盾,艾达。” 法奥兰温声道,“公主殿下的目的是对抗摄政王,为克萨约尔人民带去希望,而不是争夺王位。就算真的有光之印,需要陛下亲自执政,这也和奥莉菲亚的目的并无冲突。至少现在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想要达成的目的也是一致的,所以我和父亲肯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公主殿下。” 听到法奥兰这样说,艾达微微松了口气,但忧虑并没有散去:“可是……我在王城见过国王陛下了,以他现在的状态,真的能达成你们的期待吗?” “……” 听到艾达提起洛安伊斯,法奥兰用复杂的目光看向她,“你是指在圣祝仪式上见到他?” “不,我们单独见了一面。” 艾达担忧地说道,“是雷克塞安大人带我去的,他说这件事得到了摄政王的允许。不过我们只见了一小会儿……” “……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