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诞生
柳石凌跟随阿沧来到正殿,抬头望去,只见高耸的大殿上挂着一副玉石般的匾额,上书晶和宫三个飞扬大字,在海水之间,仿佛隐隐流光,端丽大气。
视线往下,是粗大的两根白玉石柱,柱子支撑着面前的宫殿,离得近了,可以看见环绕柱子蜿蜒而上的游鱼戏珠,一直到宫殿顶端,伫立着白色鲛人雕像,鲛人双手上托,身姿优雅坚毅,轮廓栩栩如生。
柳石凌没来得及多欣赏,宫殿之内一队鲛卫很快出来,为首的鲛卫朝阿沧俯身致意,道:“公主殿下,腾鳞统领正在殿内恭候。”
阿沧朝对方摆摆手,道:“我知道了。”说罢朝柳石凌瞥去一眼,两人一前一后往正殿内而去。
待她们进入殿中,留在外面的鲛卫分散两侧,把守于殿门之外。
走过长长的大堂,殿内的景象逐渐展开,比起去过的泉先宫其他地方,眼前华丽壮观的殿堂更加令柳石凌叹为观止,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宽阔的白玉铺就的地面,对称的玉石柱子一直延伸至殿内,殿中央是一颗硕大无比的巨型珊瑚,五颜六色,宛若一朵盛开的鲜妍花朵。珊瑚之下,是雄伟的由青蓝宝石铸成的王座,王座之上,点缀着斑斓的鳞片形状的贝壳。一切都是浑然天成的模样,只需一眼,便被深深震撼。
直到不远处的声音响起,柳石凌才回过神来,视线收回,看见一个高大健硕的鲛人来到她们身前,应该便是听闻了数次大名的腾鳞统领。
“公主殿下您终于到了,我正担心您的安危。”腾鳞开口道,声音稍稍压低显得有一丝沉闷。
阿沧微微颔首,应道:“劳烦统领操心。内殿各处可见巡卫,在腾鳞统领治下又怎会有事,我很放心。”
腾鳞笑道:“殿下安然无恙便好,只因今日发生了许多事,宫内戒严亦是不得已。不早前我还抓获……”他还未说完,注意到阿沧身后的人,看似十分陌生,“殿下身边这位宫侍我怎从未见过?”
他收起不达眼底的笑容,转而注视柳石凌,双眸在她身上打量,看得令人不太舒服。
柳石凌抿起唇,她外表的鲛人模样是幻化术变成,不知会不会被发觉。
阿沧及时出声道:“她并非我的宫侍,是我一位难得见面的朋友,腾鳞统领日常忙碌,自然不会认得。”
“原来如此,我最近太忙了。”腾鳞说话间,往前靠近一步,吸了吸鼻子,似乎在感知气息。
柳石凌尽量屏息不露出任何气息回避腾鳞,生怕被他发现问题,好在过了一会,他并没有表示什么,这才松了口气。
腾鳞道:“既是殿下的朋友,陪同在此处也好,届时等新王降世,将近日泉先宫发生的事解决,我们鲛人一族会回归从前的平静。”
阿沧轻轻颔首,道:“王上情况如何?可有降世的预兆?”
腾鳞摇头道:“目前还未传来消息。不过新王进入禁地已有半月,理应来说,时间已……”他的声音渐渐淡下,脸上神情不太好看。
阿沧内心最担忧的便是新王的状况,害怕魔气泄露西海会对新王蜕变有所影响,此时听见腾鳞如此说来,更加不安。
“不会的,王上是命定的鲛人一族新王,她必将完成蜕变,引领鲛人一族重现繁华。”阿沧嘴上依旧坚定,只是垂落在身下的手不觉紧紧握起。
腾鳞看着她,又道:“殿下,我还有事要忙,请您留在晶和宫内稍作歇息,外面有鲛卫看守,这里很安全。”
说罢,他转身离开,阿沧犹豫片刻还是问道:“统领,明殿外鲛人闹事你应该已经知晓,还有族人不明原因亡故,你要如何处理?”
腾鳞背对着她顿了一会,然后回头看来,道:“殿下尽管放心,他们不过是乌合之众,在外闹事不过源于弱小恐惧,我派澜鳞过去后,他们不会再敢生事端。至于那位意外身亡的鲛人,过后我会让人前去安抚其家人,不会影响到公主以及王族。”
阿沧闭口无言,望着腾鳞离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久,空荡的大殿之内只剩下她们二人,柳石凌环顾四周,只有不远处鲛卫兢兢业业值守,她凑近阿沧,发觉她微微失神,低声轻唤。
“阿沧?”
阿沧回过神来,看着柳石凌,忽然道:“我不放心王上,我要去禁地。”
柳石凌一愣,她听过阿沧多次提起鲛人一族的新王,知道新王的蜕变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可没想到阿沧会在这时候提起。
“那里不是禁地吗?”柳石凌道,“我们能去吗?”
阿沧眼睛一转,颔首道:“能。禁地就在晶和宫深处,即便有鲛卫把守,我以公主身份进入应当没问题。”
柳石凌不了解鲛人族的行事规矩,既然阿沧说了,也看得出她十分记挂新王,同意地点了点头。
从大殿往晶和宫内继续深入,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化,周围光线变得黯淡,比起去过的泉先宫其他地方,这里几乎暗下数倍,海水看上去也变得浑浊许多,视野受到局限。
柳石凌进入这片变化的海水之中,立刻感知到周身的异样,惊讶道:“这里的温度……变高了。”她们仿佛泡在热水里。
阿沧看向四周,道:“我们进入了热泉范围,不远处围绕着海火山,据说海火山之下便是深渊之地,那里充斥着毒火岩浆,热泉的高温便是源于海火山地底。”
“海火山?”柳石凌听闻过不久前海火山爆发,不知是否便是这里。
“嗯。海火山并不稳定,偶尔会将地底的毒火岩浆带入海底,对鲛人而言极其危险,所以此处普通鲛人无法踏足。”
柳石凌过了一段时间才习惯了如此怪异的海水温度,她跟上阿沧,朝着海火山的方向游去。
她看见热泉之中长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有大有小,石头表面凹凸不平,甚至有许多窟窿,窟窿中时不时冒起一串串泡泡,融入水中渐渐变大又破碎。
正在她以为海水温度会越来越高时,忽然间一阵寒流包裹住她的身体,令她浑身一抖,牙齿也冷得打颤。
“怎么回事?”柳石凌问,“我怎么觉得又变冷了?”
阿沧停下游动与柳石凌并肩,示意她看向下方,柳石凌朝着她指示的方位看去,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只见她们的正下方处,隆起了一座山包似的冰丘,周围覆盖着白色的坚冰,在海水光线的折射下,显得幽暗发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