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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九正在芙蓉楼吃茶喝酒,他这退隐了的江湖人士每日不是在街上闲逛,就是随便找个酒肆待着,好不悠闲自在。
来的次数多了,芙蓉楼的人便也认得他,察觉出李师傅喜欢坐在最外边的位置后,回回都把他安排在那儿。这日他点了两碟小菜,配上清酒,吃得尽兴——瞥见有人在隔壁如春楼闹事。
走廊的角落处,有一衣不蔽体的男子被另一男子抵在栏杆上,大半个身子都伸到外面去。
李重九皱眉,拣起桌上一颗花生豆,左手拇指一弹——
“哎!谁!”便是看到正对着的男子吃痛地捂住自己脑门,四处张望,对怀里人的禁锢也松懈了。于是,那似是被逼迫的人揪住自己衣襟,得以逃脱。
李师傅好整以暇地坐在位子上,拿起桌上的酒,身子往后一仰,偏头去欣赏底下繁华光景。
原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只是第二日、第三日....第五日他去芙蓉楼,回回都能见到那男子被一人胁迫至高台,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是故意的?
李师傅心神一动,于下一瞬出现在如春楼二楼,像燕子似的轻飘飘落在栏杆上,蹲身望着在纠缠的二人。
“你们在干什么?”
“你是谁!怎么过来的,”胁迫人的那位惊恐,大声道。
另一人别过头,只看到满头凌乱的发丝,见不到样貌。
“你们在做什么,我日日看到这位被人逼到楼台,”李重九一偏头,瞥了眼那低头不语的人。
“我逼他?”男子松开手里的人,后退一步,指着他道,“是这厮自己投怀送抱,骑在我身上要非礼我好吗?!”
李师傅一愣,看向另一人,“是这样吗?”
对方却不理他。
“你看看他那样子!”男子当真是气急了,一张脸涨红,揪住对方将他提到李重九面前。
默不作声的人向他跌来,李师傅先是一避,然后勉强自己将他接住,手指碰到对方手臂,摸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这是....
他呆住,仔细去瞧那人的脸——
于下一刻面露惊诧,将面前的人推开。
“我来这儿是找小倌的,对女子没有兴趣,谁知她竟假扮男子,引我上床!”另一边的男子道,揪住自己衣裳,这会儿他倒成了被占便宜的那位。
李重九看着这二人,哭笑不得,“所以你把她抵到栏杆上?至于吗。”
“她要抢占我身子!”这男子当真是气红了眼,“我听说她经常干这种事,我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了。”
李重九笑出来,跳下栏杆脱下外袍,披在那衣不蔽体的女子身上,对方颤颤瞥过来,楚楚可人的模样让李师傅一惊,退后半步,想说些什么,又见旁边男子幸灾乐祸的神色,已到嘴边的话便变了。
“就许你们非礼女子,对女子动手,如今这身份角色一调换,就在这儿喊冤叫屈了?”
男子瞪眼,“你不也是个男人?”
“那不代表我赞同这种行为,行了回去吧,被摸一下又没吃亏,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李师傅催促对方离开。
“她天天在这儿闹,你管得了多少?”
“我每日都很闲,”李师傅笑起来,目送那气急败坏的人离开,这时,面前女子转过身来,揪住他的衣角。
不说话,李重九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文应如....”
“万二小姐,我记得你兄长失踪前见过的最后一人,也叫这个名字吧?”当晚,李重九便再次跳下张府的高墙,来到徒弟和徒媳的别院里。
余灯影也在,四人照旧坐在桃花树下的石桌前,龄玉道,“我不关心他的事,而且那日在顺清赌坊前,我看到了墙面的纸上有万廷昱的名字,他应该也参加了那场赌局。”
这么说来,他会失踪,也是意料之内了。
四人想起被鬼差带走的那些鬼魂,李重九问,“当时也没仔细看,被带走的人里有万廷昱吗?”
“我怎么知道,”龄玉有些不悦。
瞥见温顺坐在旁边的张肃,又捏了捏他的手,“今晚还有糕点吃吗?”
张小狗看过来,摇头。
为何。
他不答,反握住她的手,缱绻万分地摸着她的手背——自然是想和小玉多亲近一会了。
最近他们二人感情升温,最明显的变化是房中不再有人需要打地铺,他们睡到一起,除了清清白白,一切都好。
李重九看着对面二人,疑惑,“他们这是....”
“前些日子张夫人送来了很多补品,”余灯影貌似在替他解惑。
“补品?做什么。”
“养胎补身子的。”
于是李师傅瞪大眼睛,不是吧,这么快吗?之前在万雀台,万龄玉一直和景琉保持距离的呀,“我错过什么了?”
这时,对面张肃撩起眼皮,他仍是不爱在外人面前说话,但被他一扫,李重九知情识趣地叹气,“这是在赶我们走了,景琉,你不能这么....”
“走吧,”旁边余灯影已经站起来。
“别啊,再坐一会,张家这院子我还挺喜欢的,”不仅宽敞,景致布局也好,李师傅黏在凳子上。
“别走了,”龄玉在对面看着,笑道,
却让张小狗皱眉,扯住她的手指。
“我挺喜欢你们在这儿的,”龄玉往前一坐,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对面,“很少会有那么多人待在我身边,不会有太多规矩,坐在一起说话,很舒服。”
她还是戴着面纱,但李重九和余灯影不约而同地想,此刻她定是很开心,因为万龄玉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温柔。
张小狗痴痴地看着自家夫人,心里生出一个坏心思,他松开龄玉的手,指尖微微发热,在她手心里悠悠打转,(删减)
她一惊,面纱微微一转,侧向他那处。对面李重九和余灯影仍是不知他们夫妻俩在干什么,茫然地望着,再一眨眼,险些摔倒在地上——只见他们此时那是在那张家别院呀,已是被张肃弄到大街上去了。
“景琉真是....”李重九用了个巧劲才没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差点要丢人现眼,又气又无奈地望向旁边余灯影,对方理好衣裙,一抬头——
一家关了门的酒肆前,一面被风吹得飞扬的旗子下,有个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