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谁染霜林醉
银月将光辉揉碎了,冲进沈玉凝的咖啡里。沈玉凝打着瞌睡,将咖啡一饮而下。与此同时,夜风也吹凉了安珣的茶。 沈玉凝走出宅子,小心翼翼地在院子里走着,走到楼梯旁,她看见一个人影蹲在楼梯下,似是在张望着什么。 她不敢立刻走过去,定了定神,躲到旁边的墙后面,仔细观察那人的身型,却越看越眼熟。那人竟然是……安珣。 就算他和自己一样,想在夜里观察环境,也用不着蹲在楼梯下面啊…… 沈玉凝顺着安珣的目光向上看去,楼梯最上层,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动。 那是……一只猫? 沈玉凝不知安珣想干什么,怕惊扰了他,不敢走过去。然而安珣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怕惊扰了猫,不敢走过去。 两人一猫就这么僵持着,就在沈玉凝快要睡着的时候,那只猫跑走了。 沈玉凝这才从墙后面走出来:“我说安警探,你大半夜不睡觉,跑这来逗猫啊?” 安珣被他吓了一跳:“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观察猫的时候,我在观察你。”沈玉凝偏头一笑,“说吧,看出什么来了?” 安珣有些无奈:“我也是碰巧在这里看见这只猫,就是魏时阑养的那只。这猫还真是有灵性啊,主人死了,还知道来这里看看。” “我觉得,它来这儿,肯定有别的原因。”沈玉凝看了看周围:“不过我也说不好,今天晚上估计不会有什么收获了,回去睡吧,明天还得接着查案。” 早上一缕晨光穿过雕花窗户,沈玉凝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了看表,还不到七点,不算太晚。她走出门去,安珣正在接巡捕房的电话。 “好的探长,我这就过去。”安珣挂断电话,回头看见沈玉凝,对她道:“玉凝,探长那边查到一些线索,让我过去一趟。白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了。”沈玉凝点点头。 安珣走后,沈玉凝又来到魏时阑的书房,这时屋里的电话响了,沈玉凝心中一惊。 魏时阑的死还没有对外公开,但魏家人都知晓。此时来电话的,会是谁?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对面是个外国人,说着一口正宗的英式英语:“sherry,这次的货可以拿了。” 所幸沈玉凝在英国留过学,完全可以英文交流。她犹豫片刻:“你是杰克吗?我是sherry的朋友,我姓沈。她临时有事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临走前嘱咐我,若是你来电话就帮她问一下地址和时间。” 杰克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们没时间等她回来。这样吧,你亲自来,十五分钟后,我在石门仓库等你。” 石门仓库离魏宅不远,十五分钟足够了。但此去凶险,沈玉凝何尝不知。从巡捕房到石门仓库,少说也要将近一个小时,她来不及叫人的。更何况,若巡捕房来的人太多,一旦隐藏不好,怕是会打草惊蛇。 沈玉凝咬了咬牙,在两张纸条上分别写了石门仓库和约定时间,写完后才发现,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眼瞅着时针不停地转动,她决定赌一把,赌魏夫人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女儿。她分别找到魏夫人和谭馥儿: “半个小时后,把上面的内容告诉安警探,让他带人过来,但不要太多。” 沈玉凝走出魏宅,秋日的晴天十分干净,湛蓝的天空镶以云纹点缀,她叹了口气,拦了一辆出租车。 这么好的天气,以后不知还能不能看到。 她给自己留了后路,让安珣来救她。可她也想给安珣一条后路,所以她把时间往后推了半个小时。 半个时辰,再算上路上的时间,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就算安珣来了,也不至于一来就面对险境。 至于让他少带点人,沈玉凝心中有些苦涩。杰克是英国人,就算被捕了,也不会由巡捕房处置,到时候万一再倒打一耙,势必也会连累巡捕房。 整个上海滩,歌舞升平掩的是累累白骨,灯红酒绿盖的是横尸遍野,纸醉金迷遮的是破败山河。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又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 沈玉凝到了石门仓库,说是仓库,实则是一个废弃的工厂,锈迹斑斑的铁门映出冷冽的光。她推门走进去,喊了一声: “有人吗?” 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国男人走了出来:“杰克让我在这里等你。” “他人呢?” “他让我带你换一个地方去见他。” 沈玉凝心中暗觉不妙,那男人似是看出了她的不安:“杰克还说了,若你害怕,现在就可以离开,回头让魏时阑来就行了,货会给她留着的。” 沈玉凝抬起眼眸:“没事,来都来了,带我去吧。” 她如此回复,本以为至少那男人不会伤害她,可她没想到的是,那男人走到她身边就是一记手刀,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沈玉凝再醒来的时候,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屋内很暗,即便是昏迷许久再睁眼也不会觉得刺眼,她动了动因长时间下垂而酸痛的脖子,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来: “你是巡捕房的人吧?” 标准的英式英语,想来便是杰克。沈玉凝定了定神:“你这是在干什么?” “干我们这行的,总不能蠢到连你都相信。”杰克点燃一支烟,“像你这种年纪的小姑娘,若真的只是sherry的朋友,在刚才的情况下定会吓得不敢来。你却只身一人来见我,想必不是个普通人。” “魏时阑不缺钱,为什么要跟你干?” “钱?”杰克冷笑一声,“钱能买来什么?能买来她母亲的命吗?” “她母亲有严重的心脏病,以中国的医学水平是救不了她的,但英国可以。我答应她,只要帮我干这个,我就可以一直给她提供药。” 沈玉凝看着他毫无人性的样子,心中一寒,却也知道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