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刻不兴刻啊
柔有些好奇地说:“那姐姐你替我算算——” “这可不兴乱算的。”温柔的话还没问完,就对上花繁清透的双眸:“窥探天机是有代价的,我家全是算命算出来的老弱病残,我还没这个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何况,我还欠着一支树枝的承诺呢,我怕到时候被掘坟。” 一旁的白愁飞一怔,被她这句树枝逗笑了,这么敷衍的信物,她还真好意思再提,还掘坟呢? 他道:“我很像是会掘你坟的人?” “开玩笑嘛嘿嘿!”花繁顿时合十双手,笑吟吟地看着他,漆黑的清眸中糅杂着让人不明的情绪,亮仿佛那一望无际的星河。 又仿佛清风拂面,让人心头都安静下来,安静得他心脏似乎都软了一角,隐约有些灼烫,直到很久以后,这一幕都恍如昨日。 ...... 翌日。 昨夜天色太晚,饭后不久,四人也没多聊就歇下了。 第二日上午,花繁见三人不在,出去一看,竟是在观海景吹海风,还没等她过去,又看几个人往回走,原来,是二人问他名字,白愁飞说带他们去个地方。 水畔林间野花满地,白愁飞跪于一座坟前,手中执一酒盏,“冥冥重泉哭不闻,潇潇暮雨人归去,爹,娘,孩儿敬你一杯。” 花繁:“......?”人家问你叫什么,你带人家去墓地,带认识两天的新朋友上坟,真有你的啊白愁飞!什么直男啊! 温柔:“那旁边还有一个名字是谁的?” 几人谈话间,花繁侧目瞥了一眼,心底突然冒出来一个疑问:白愁飞怎么跪着都快赶上别人站着了? 白愁飞微微抬起下颌,“是我的名字,早在二十年前战乱之时,我就和父母走散了,那个时候他们认为我死了,当我父母去世的时候,乡里人就把我的名字也刻在墓碑上。” 王小石看了一眼其中一字模糊不清的墓碑,问道:“这上面写的,是白什么飞啊?” 要不是花繁知道他的名字叫白愁飞,这会儿都想补一句白飞飞了。 结果下一刻就见白愁飞摸出一把小刀,就要往墓碑上给自己把名字刻明白。 花繁:“???” 怎么有人在墓碑上给自己刻名字的?自掘坟墓吗? 花繁几步上前,抓住对方的手,“停停停,这玩意儿你就不要刻了啊,哪有人给自己刻墓碑的,你别昨天说不掘我坟就给自己掘啊,多不吉利。” 手上倏然传来的温度和柔软,让白愁飞整个人一僵,随即鼻尖也嗅见缕缕淡淡的香气,耳垂隐隐爬上了几分热意。 他下意识抽了抽自己的手,却愣是没抽动。 “你听我说话没有?”花繁看他在发愣,顺着对方的实现看过去,只看到了她抓着对方的手。 花繁疑惑,漆黑的水眸一片诚挚:“怎么了?” 白愁飞眸中略过一丝让人不明所以的情绪,嗓音微微哑了半分:“......手。” 一侧温柔的目光也扫了过来。 花繁没明白他的意思,一脸莫名其妙:“我知道这是手啊,那不然是脚啊?” ——我知道这是手啊,那不然是脚啊? 白愁飞:“......” 温柔:“......” 王小石:“......” 三人愣是被花繁整愣住了,你说她傻吧她也不像,怎么突然就缺心眼儿了。 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这男女授受不亲,她是不是没听说过啊? 她的脸皮是城墙倒拐做的吗? 谁知道就在三人疑惑的时候,花繁还多伸了只手出来,两只手扒拉白愁飞的爪子,“之前没注意,你这手还挺好看的啊!” 花繁说着,还捏了捏他手指。 “!”白愁飞耳朵更烫了,刷的一下抽回了手,也不跟他们卖关子了,“不刻了,就是叫白愁飞。” 花繁:“......” 她又不给他爪子剁了,他躲什么啊? 温柔疑惑:“白愁飞?” 王小石略一思索道:“这个愁好,李白诗里说,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古人有江山之愁,万古之愁,能愁是做大事之人,愁在高楼之上,但仍要振翅飞翔,这个名字好。” 花繁:“......”这个王小石放后世不得是个文科状元? 白愁飞转头回去,朝着坟头拜了拜,狭长好看的眸中透出一股偏执感,“爹,娘,孩儿白愁飞,从今日起,或天风海雨,波澜壮阔,或扶风带雨,顾盼生辉,我都要闯出一片事业。” 温柔上前一步,“白爹爹,白娘娘,你们的儿子白愁飞已经认祖归宗了,希望你们保佑他事事顺利,也保佑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 白愁飞眸色一动,又听王小石道:“白大叔白大婶,从今往后,白愁飞就是有朋友的人了,你们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嗯,伯父伯母,我们会照顾好他的。”花繁颔首,跟着他们一同拜了拜两位作古的老人。 花繁闲得无聊,昨天就商量着跟他们一起出去玩了。 白愁飞神色隐有松动,开始从心底接受这几个朋友了。 而后几人就准备出发赶时间了,因为王小石的匣子还要在规定时间里送到。 花繁落后了几步,看着三人前行的背影,眼神柔和下来。 此刻三人融洽的气氛和友谊,当真是充满了少年人的诚挚,然而人心难测海水难量,再往前走,他们要面对的或许也是荆棘满地、刀光血影。 不过无妨,江湖再险恶,还能有她险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