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问路
,原本就是最难的一步。” “流之道友打算先从哪件事入手?” 李韧反问道:“你怎么看?” “子虚失踪吧,这件怪事里真的丢了个人,而且我们还捡到一颗头颅,不知道二者之间有没有关系。” 李韧颔首,他同样这么想,倘若那颗头是妖邪吃剩的子虚,那么大张旗鼓散布失踪之说的子虚夫人,便十分可疑了。 李韧吩咐十九去给子虚夫人下拜帖,一直等到日暮时分,子虚夫人才姗姗来到。 随着反噬加深,李韧的五感不如先前敏锐了,隔着丝帛,事物逐渐变得模糊,他颇有搬起石头砸到脚的感觉。 不过李韧隐约感觉到,丰灵的态度转变了,她似乎松弛了下来。 看来温水煮青蛙的计策,倒有些成效,那这蒙眼之罪,也不算白受了。 子虚夫人才进花厅,丰灵便迎了上去,将自己的圈椅让给了对方,递上了一盏茶后,便寒暄开了。 子虚夫人长相平平无奇,掉进人堆里,恐怕都找不到,她似乎很少与人打交道,眼神呆呆怯怯的,反应也很迟钝,很不擅长应对自来熟的攻势。 “夫人不必客气,我看咱们好像是同龄人。”丰灵见她眼下乌黑,一脸遮掩不住的愁容。 “你多大?”子虚夫人缓缓说道,“我二十七。” “小了夫人几岁。”丰灵含笑敷衍道,她内心倒是颇有些感慨,若前世今生加起来,她倒真与子虚夫人同岁。 坐在上首的李韧却皱起了眉,不对,年龄不对。 道人经常与残肢断臂打交道,李韧于验尸一事,颇有几分功夫。 那颗头颅的牙齿磨损严重,年龄在五十岁以上,与子虚夫人可是差了二十多岁,能是夫妻吗? 当然,也有老夫少妻的可能。李韧叩了叩案几,内心却做好白折腾一趟的准备了。 “请问,你们想让我看什么?”子虚夫人问。 “流之道友,我们……” 丰灵转过身,笑容却凝固在了脸上。 “看这个。”李韧一把掀开木匣,露出丰灵为之胆颤的人头,他的动作太快了,丰灵根本来不及阻止。 “啊——” 子虚夫人紧紧闭上了眼,一时间,小小的花厅塞满了她高亢的尖叫,腐烂的气息也随之弥漫开来。 “流之道友,你……”丰灵耳朵嗡嗡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不是……提前打个招呼比较好。” “提前说了,她也会怕的,这样最省事。”李韧的语气很认真。 “……”丰灵无言,看来他的不近人情,也不是有意针对她。 “我不看!”子虚夫人吓得眼泪汪汪,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是他!不可能是他!他不可能死了!我不看!” 懒妹被这动静吓了一个机灵,闷着头就往李韧身后钻,十九扎耳挠腮,显然不知如何应对眼前的状况。 丰灵只得硬着头皮安抚,她灵机一动,道:“夫人,子虚先生有什么长在暗处的特征吗?你说出来,我们来辨认。” “不是他!”子虚夫人的情绪很激动,“几天前人还好好的,怎么会出事!” 丰灵哄了很久,她依然咬死了否认。 李韧烦了,下了逐客令:“那便请夫人离去吧。”说罢,他起身。 “慢着……”子虚夫人捂着脸,声音不住地颤抖,“他的头顶,有没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秃疮,还有……”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缓了一会,又道:“耳朵后的夹缝里,是不是有一颗痦子……” 十九解开头颅的束发,又掰开耳后细看,叹息道:“夫人,秃疮是否恰好在发旋上,痦子在左耳后,黄米粒大大小……” 子虚夫人哀嚎一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会这样……前些天人还好好的,还笑着跟我说话呢……老老实实一个人,谁也没得罪,怎么会这样……我想不明白啊!” “谁也没得罪?”李韧蹙眉,“子虚不是曾得罪了许观江?” “子虚得罪了许观江……”子虚夫人愣住了,忽地仰天大笑,再垂首时,两滴晶莹的泪滚落到地上,“说得对,子虚曾得罪过许观江,是我害了他……” 这一连串的反应落在丰灵眼中,让她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