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道？灭虫道？

寒山这副身体是入门修士么？不是。虽然筑基只算修仙之路刚刚开头，但快要突破金丹的筑基已经有相当的功力。

那嬴寒山这副身体会乘风御剑吗？

……不会。

“那我到底会什么？”绝望的筑基期杀生道修士·嬴·第一次下山就要折戟沉沙·寒山一边用峨眉刺当辅助攀登工具，一边在向下出溜的间隙里狂敲系统。

“杀生。”系统简明扼要。

“多说一点就是，修士们该会的吐纳吸收，炼化外物宿主都会。催动灵气驾驭峨眉刺，以宗门心法对抗强敌宿主也会。至于下毒，布置陷阱，挑拨离间……就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东西。”

“打住。御剑我会吗，我以后能学吗？”“不能，这个不在血渊宗心法体系里。”

“那炼丹我能会吗！我自给自足行吗？”“不能，这个不在血渊宗心法体系里。”

“那我还会什么？”

在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嬴寒山听到一声山石松落的声音，系统恰到好处地礼貌开口：“——呃，宿主你还会……比较不容易死。”

太棒了，这什么破宗门，其他进这地方的人都是不看企业资质就投简历的猛士吧。

在摔下去之前，被迫入职的嬴寒山这么想。

……

太阳正在西坠。

日光又浓又黏，淌过天幕留下暗红的痕迹。落日是一枚破损的卵胎，向着转为暗色的天空溢出血线。在目力不可及的天际线上，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那是个女人，戴斗笠，背行囊，一身玄色衣，仿佛是个游侠儿。但她腰上无刀，身后无马，反而又显得有些身份模糊。阴影遮盖住她的脸，即使靠得很近也无法看清楚她的形容。但若真的有人在此刻凑上去，他会看到一双眼睛。

一双虹膜颜色很淡，仿佛含着杀意的眼睛。

嬴寒山现在的心情特别坏。

她心情坏的理由包括但不限于从芜梯山半山腰摔下来，这副身体的原主居然没有一个类似于储物戒的东西可以让她放行李，杀生道的技能树简直太特么鸡肋……但这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她已经走了两日，还是没遇见一个人。

这里已经脱离仙门，也并非荒山野岭，她脚下的大路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行车的痕迹，道旁不时会出现村庄。但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天地仿佛一团被泡发的寂静，把嬴寒山包裹在里面。

“人呢？我从修仙直接跳到末世废土频道了？”

不入世的修士们可能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现在她也差不多。没有人意味着没有信息源，她无处了解仙门以外的世界是什么年代，什么环境，什么文化。她只能从那些没有人烟的废墟中翻翻找找，勉强确定它是古代而不是什么赛博朋克废土……

……不至于有人间已经2077，修真界还在公元前77年的设定吧？

直到日光已经全然吞没于地平线下，远处开始升起狼目一样翠绿的星子，嬴寒山终于看到了这两天里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东西。

就在大概两百米远的道路一侧，隐隐约约有些橙色的光在逐渐低垂的夜幕下跃动。那是篝火，即使站在这里她也能嗅到木质焚烧的浅淡甜味，有人就在那里，从火堆的大小看，大概不止一个人。

她压了压头顶的斗笠，快步向火光跃动的方向走去。没法确定对面何许人也，没法确定他们是善意还是恶意，不过，能找到人总比找不到好，她不是凡人，没那么多顾虑。

就在她几乎能看到火光边停留的马车轮廓时，嬴寒山突然停下了脚步。

空气中的甜味越来越浓了，那不是焚烧木头的味道。

那是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