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
翌日京城。 锣鼓喧天,爆竹声响,国公府里的人彻夜未眠,整日忙碌,只为准备大小姐与魏王的婚事。 残云拨开,日照渐显,离男方上门亲迎的时辰越来越接近。此时,本该热热闹闹准备打扮新娘子的陶然轩却空无一人。 一堵木门外,熙熙攘攘,冷冷清清,两种全然不同的气氛。 宁国公夫人望着陶然轩的方向,缓缓呼吸吐纳,微微干裂的嘴唇紧闭,似是压抑着什么怒气。她回头拜了拜佛祖,手里捏着佛珠,一字一句地念着经书,面上却不见半分虔诚之色。 她起身将佛珠放下:“婵姑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保管顺利,夫人放心。”一旁服侍的婆子立马将净手的帕子过去,恭敬道。 —————— 杜清荷洗漱后在院子里站了站,莫名发现院子周围多了许多没见过的信鸽,只只雪白亮羽,足见这鸽子的主人身价不凡。 她从小就不喜这些活物,乡间农作之时遇到杀生之事便远远避开,更遑论嫁给宁珏之后。即使来了远郊,因着婵姑常伴身侧,她也未曾干过脏活累活。若非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又如何能数十年如一日保持这般少女颜色? 两道弯弯的细柳眉蹙起,她避让地退了几小步,直到回到屋子里才安心。 “婵姑,去瞧瞧怎么回事呢?平时从不会如此的。” 婵姑早知是怎么回事,但还是照着吩咐做了。她揪下其中一只壮实的鸽子,取下夹在爪子上的纸条和药粉,趁机偷龙转凤。 “夫人,还是国公府的信。老夫人说了,想让您回去送大小姐出嫁。”婵姑拿着手中的白纸,无中生有道。 “果真?”杜清荷轻启朱唇,那双秋水明眸的眼睛亮汪汪的,“娘肯让我见安安?” 婵姑连连应声:“老奴哪敢诓您,千真万确。” “夫人您先喝口茶,老奴现在去收拾一下包袱,估摸着国公府的人两柱香后便到了。” 杜清荷深信不疑,把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空,并没有看到婵姑一脸奇怪又带着得逞的笑容。 “我怎么感到有点晕……”她捂住额头,一阵天旋地转,感到身体像被掏空,又晕又累,“婵姑……” 一觉醒来,她已经是在一顶行走的轿子中。 入目所见皆是鲜艳的大红,倒也符合今日喜庆的日子。不过她只是女方的母亲,又不是新娘,这般实在是太张扬。 “婵姑?”她小声地喊了喊,并没有人回应,内心不由得一慌。又忆起刚才在屋子里的场景,她是晕倒后直接就上轿了,为何不将她喊醒? 越想越不对劲,她稍微动了下身子,倾身伸手想把轿帘掀开,却意外发觉了头上繁琐的珠串发出清脆的相撞声。她停下芊芊素手,转而摸向华丽无比的头饰。 “这是凤冠?” 尽管离大婚已经过去十几年,但她绝对不会认错。当年宁珏迎娶她时,虽然匆忙,但还是求了方圆百里,为她换了一身凤冠霞披。 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这衣服,明明不是她今早穿的那套! 是谁把她带到了花轿,又穿上了这身嫁衣? “婵姑!婵姑!”她掀开帘布,示意轿夫停下。 轿外有人,却不是熟悉的婵姑,而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年轻女子。 因她的动作,花轿暂时停了下来。 她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噙满了泪水,似被吓到般:“你是谁?我为何会在这里?” 那女子看着她,挥手把轿夫屏退后,抬手跪下行了个大礼。 “大小姐,奴婢是朱雀。今日是您与魏王的大婚之日。” “魏王……”杜清荷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找寻这个人的记忆,“那是我女儿的夫婿!” “今日是我女儿出嫁,你们抬错人罢了,快回去接她。” 她正想起身,却被朱雀一把按下。 “没错,您就是大小姐。” “胡闹!”她急红了脸,欲哭无泪,“我是她生母,她才是今日的新娘子,你是国公府的人,还不晓得你们小姐的模样吗?怎可在此信口雌黄。婵姑在哪?她可以替我明证。” 朱雀叹了一口气,残忍地说出真相:“小姐与人私奔了。是夫人吩咐婵姑给您下药,要您代替小姐嫁入魏王府的。” 杜清荷愣在原地:“荒唐,简直荒唐……” “我与安安差了十五载,比那魏王大了整整十岁。年老而色衰,如何能代替得了豆蔻少女?何况我根本就不是……”处子。又怎能瞒过魏王府上的人? 她简直要羞愧而死。 国公府夫人简直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不,夫人。”朱雀摇摇头,捧着她的手,把她牵回轿内。 “夫人不必自卑,您的美貌远胜那些二八女郎。” 虽是带了些许恭维,但她这话是丝毫不假。 杜清荷便如书中的那些捧心西子,眼含盈盈秋波,腰如细柳纤纤,胸前因生育过的缘故而尤其玲珑,特别是受惊时那双兰胸一收一缩,腰肢细不堪握,透着一股等待人垂怜的娇弱。女子见了尚且动心,更不用说那些寻常男子了。 朱雀自小就是老夫人养大的家生子,极度效忠国公府。起初她还不明白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风险来找其生母代替大小姐,如今一见,才懂什么是“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的美人姿态。 “不,不行。我是安安的母亲,魏王便是我的女婿,这般不齿之事……” 见杜清荷始终不肯松动,朱雀只好用最后一招:“这门亲事乃是圣上亲赐,大小姐逃婚已是抗旨的死罪,若婚事不成,安安小姐的命怕是不保。” 养儿忧千年,以宁安安的性命作威胁,便是狠狠抓住了她的软肋。 “可……可如此多的适龄少女,夫人安排一个就是,何苦来找我?”杜清荷还是不愿。 “夫人息怒,国公夫人自然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