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典
着一方水土,比如方位神、山神、河神。或掌管着造化本身,如风火雷电之神。再或许,即便只掌管着人间村落里的一口水井,也无人敢欺。 他们的命虽然金贵,但品阶与权柄参差不齐。尊贵如东西南北四帝君,是造化神,刚说的管水井的,或许是千年□□修成的小神仙,也是造化神。 旁的神仙,若蓄意杀害造化神,以死罪论处。如果造化神杀了造化神,也就是花灼这种情况,便判处罪神囚禁暗牢终生。 当年花灼一案轰动九天,隐约有声音,说此案存疑。 即便如此,却从来没人主动问起,定罪后也再无人为他伸冤。 神仙们不在乎冤屈,不关心秘密,他们站得太高,活得太久了。所以最是知道,越是漫长的时间,越酝酿隐晦的秘密。可秘密不会让秩序倾倒,秘密或许会毁灭一个人,而一个人的毁灭,只是沧海一粟。 承雩问过自己的父君,花灼一案,如此便是最公道的结局了吗? 或许当年老天帝并未料到,这个不起眼的儿子将来会继承他的位置,又或许,他早就料到了。 承雩至今仍时时想起,那一日,在众人散去的卜神台上,面对着滚滚云海和偶尔崭露尖角的山峦,父亲告诉他,所谓共主,就是要在眼中安放天地。而天地,即是这四海上下,六合内外,是众生有序。 因此,相比于扰乱造化的罪责,花灼到底为何而弑神,似乎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那天父亲曾问他:“既说公道,你以为众生的公道是什么呢?” 他答了,是有序。老天帝便笑而不语。 此刻,庆禾殿上,花灼迈进大门,他脚上的镣铐刮在门槛上,铮铮作响。 那日的情景便再度浮上心头。承雩带着当时的答案,去直视那双深潭一般的狐狸眼,却仍觉得不够有底气。 他心里想着旧事,故而沉默。 是花灼先开了口。 他踱步到棺材前,打量了咏夜几眼。 然后问承雩:“我护住她,你便放我出暗牢?” “不错。你以命相护,祝我化解一方灾祸,戴罪立功,可重新论处。虽然免不了背着刑罚生活,但我可保你自由身。” “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