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三)
。那些不入流的妖,总是逮着桃屋来吃,就为了那么一丁点的修为进益。殊不知,桃屋的皮与骨,稍加裁剪缝制,便能让逝去的爱人,再获生命。” 桃屋使劲攥着拳头,指甲镶进皮肉里,这痛楚,将他被惊惧冲昏的理智一点点拉回来。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要为姐姐报仇。 这样想着,他应尽力气,狠咬了朱夫人一口,趁她抽手的一瞬间,朝密室外飞跑。 朱夫人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只是将手掌附在伤处,红线缠绕上去,那深可见骨的咬痕,便愈合如初了。 朱夫人并不急,这地宫中,处处都是她制造的罗网,那小兔子,根本逃不出去。 桃屋不知方向地飞奔,惊动了满天满地的红线,它们就像发现猎物的长蛇,全都活动起来,朝着那个逃窜的小小身影一拥而上。 很快,桃屋就被缠住了双脚,狠狠摔在地上。 红线越来越多,越勒越紧,快要喘不过气了。 生死关头,他忽然想起,花灼说过的话。 桃屋这一族,生性柔弱,唯一避祸的方法,就是化出原型来。 而朱夫人却说,好好的人化作了树,可就变回不来了。 桃屋一咬牙,头上的小树藤便挣出束缚,化作粗壮的枝条,向周围疯长开来。 密室中,从容操纵红线的朱夫人一惊,放出去追捕的丝线,突然失去了控制。 地宫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脚下地面也随之摇晃。 一颗参天巨木拔地而起,扯断了周身束缚的红线,冲破了头顶的石壁,破土而出。 朱夫人咬牙切齿。 是谁教了他这个法子。 这样一来,必会然惊动那个神仙。 朱夫人看了看石棺中的枯骨,一甩手,万千红丝从袖中抽出,将石棺团团护住。各处的红丝,此刻如排山倒海,从四面八方涌向桃屋冲出的缺口,飞快地缠绕缝补。 刚刚渗透进来的阳光,再次被阻绝得一干二净。 朱夫人身后红丝飞舞,缠绕成茧,将整间密室护在其中。 她开始飞快地穿针走线,缝补傀儡。少了一只桃屋,傀儡皮肤只能新旧参半。但眼下情势紧迫,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密室之外,无以计数的丝线潜伏隐匿在暗处,谨慎地备战,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不过是个没有法术的神仙,甚至连山神印都没有。 应当很好杀的。 - 咏夜与花灼赶到时,这一片地界早就坍塌地不成样子,不少凡人糟了横祸,死的死伤的伤,往日热闹的集市,成了人间炼狱。 “熏池,你留在这里,为他们疗伤,消除他们的记忆。”花灼一边吩咐,一边起了风阵,将灾区围住,以防再节外生枝。 “那你们呢?”熏池明知故问,他有些担心,这妖怪看起来,能耐不小。 “当然是去砍了锦娘。” 咏夜的语气很平静,和说一句“当然是去吃饭。”没有什么区别。 花灼一抬下巴,意思是,看吧,山神大人发话了,我得去帮着砍人了。 以防万一,他叮嘱熏池:“此事虽然涉及凡人,但天上未必会管。若我们长时间没能出来,你就去寂灭司,绕开霍掌司,直接找川傕。若川傕不在,便去找天帝,就说,咏夜山神有危险。” 熏池认真点头,这是要紧事,他平日再怎么不务正业,现在也不敢怠慢分毫。 说话间,正在登高观察地面情况的咏夜,从桃屋枝干上跳下来。 她绕到树后,找准了一处红线缝补严密的缺口,抽刀,向下一刺。红线便裂开了一个口子,散落的线头想要缠住刀刃,却被沧浪的威势生生逼退。 咏夜一偏头,眼睛饶有兴趣地眯了起来:“她还敢说,自己是一只蚕。” 花灼也上前来,探看了一番,道:“下面应该就是这妖怪的巢穴,你将这口子再开大些,咱们直接进去。” 花灼差点被这话给气笑了,敢情在她眼里,我是这么柔弱娇贵的吗? “山神大人呀,若是连这么一只老妖怪都制服不了,我也就没脸担什么要紧事儿了。” 咏夜点点头,手底下一使劲,把朱夫人打的这块补丁,从头到尾给豁开了。 “那便走吧。” - 地宫中一派寂静,烛火摇曳间,只能听到他二人的呼吸与脚步声。 “花灼。” “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 “打起来之前,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听咏夜的语气,好像有点亏心似的,“之前归墟主同我说,天帝给我加的这道封印,除了能锁住邪魂,还能保护我。也就是说,我身上有一道保命符。” “所以呢?”花灼问。 “我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打斗起来,兵行险招,拼命些,也是有退路的。所以,一会儿要是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你不要管我,自己先跑。” 原来是要说这个。 花灼放慢脚步,与她并肩,故意戏谑着问:“山神这是,惦念我,还是见了地宫中的架势,自己害怕了?” “你这人,这么还不识抬举呢?”咏夜甩了他一眼刀,“当然是担心你。自己什么情况还用我多说吗?” “那我就放心了。”花灼一笑,“山神刀法盖世,所到之处邪魔惊惧,心中又,又惦念我, 万一出什么意外,定是能保护我的。” 咏夜没答话,而是拽住了他的袖子。 花灼心领神会,停下了脚步。 他也听见了,前方的黑暗中,有声音。 “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赤红,快如箭矢,顷刻就到了眼前。 咏夜动作更快,沧浪刀出鞘,横空一挥,赤红便化作了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