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郎
就得定下这般的调性。 傻子,拖累,自毁前程。 想来还是很客气的,没再加一句:师门不幸。 花灼抿着下唇,指尖正点在“拖累”两个字上,他轻轻出了一口气,没说什么,也没往下翻,不知在思量何事。 就在这片刻的愣神之间,忽听得窗外檐下,哐当一声轻响,寂静之中尤其刺耳,是酒坛子碰撞发出的声音。 狐狸也是怪反客为主,不想想自己才是那个闯入的“贼人”,现下摆出一副主人做派,对着窗外,短促问了一声:“何人?” 果然是心里头打准了算盘,要在这幻境中为所欲为了。 窗户底下猫着腰那位,也是吓了一跳,咏夜不是出任务去了吗?那屋里是谁?怎么听着,还是个男的。 饶是给抓了个现行,景容也相当有底气地抱紧了刚偷的一坛酒,格外从容地直起身,跟书房中的狐狸,对上了眼。 四目而对,两相做贼。 有那么一瞬间的宁静。 电光火石之间,狐狸夺得了先机,他一副“果真是你啊”的表情,端着“你可真敢啊”的语气,道了一声:“景容?” 景容还真给他唬得一愣,将怀中的酒往身后一掩,另一手指着自己,反问:“你认得我?我可没见过你。” 狐狸刚要接话,景容这边已然反应过来,又问:“不是你谁啊,为何在阿夜房中?” 唬住了,但没完全唬住,这人半路回过味儿来了。 那就只能扯谎了。 “被发现了啊。”花灼无奈笑笑,仿佛是自己疏漏办错了事,“阿夜还叫我不要见人的。” “哦?” 景容这样的老孔雀,风月场中三进三出的老手,如何听不出这话中的暗示。他将手中的酒坛往地上一撂,兴味之间,姑且没忘了老本行,仍是不动声色地虚扶了腰间短刀。 屋里这男的,长得太艳美,活脱脱狐狸精皮相。明明是个外人,说话却格外悠哉,刺客的本能告诉他,此人不得不防。 但狐狸精说的这话,过于劲爆,不管有几分真几分假,都成功吊起了景容的兴趣。横竖身在沧浪阁,即便此人神功盖世,他纵有心作歹,也无命逃出生天。 可若他说的,是真话,那可就有好戏了。 景容怎么可能会错过咏夜的好戏呢? 他长腿一迈,直接从窗口跨进屋来,没走近,而是在窗边找了把没被雨水沾湿的椅子坐下,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毫不遮掩地将花灼上下打量。 那表情,那神色,恍若察验新妇的恶婆婆。 “见都见了,就别打哑谜了。”他吊儿郎当翘起腿,朝花灼抬了抬下巴,“姓甚名谁啊,和阿夜什么关系啊?” “我姓花,单字一个灼。我是……”狐狸说话慢悠悠,笑得格外暧昧,“我是阿夜的,情郎。” 景容心中大惊,可面上仍端得风平浪静,他换了个姿势,来掩饰自己那呼之欲出的八卦狂喜。 咋了咋舌,他又将花灼上下打量个遍,脑海中想象着,狐狸精与咏夜并肩而立的景致,兀自颔首道:“就你这长相啊,还别说,若她真要找个情人,八成还就是你这模样的。” 潋滟、勾人,好看得不像凡人,像个妖精。 景容点头,狐狸也点头,他心情不错。 原来阿夜真就喜欢我这模样的。 “不过啊。”娘家人景容话锋一转,“也不能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是不是?” 见他明明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不灭,还摆出一副公事公办,验明真身的做派,花灼心里憋笑,却也很是配合。 “你想要我如何证明呀?阿夜说我是见不得人的,所以只求别将此事传扬出去,其余的,任你差遣。” 景容一乐,得,不仅有个狐狸精长相,还乖巧听话,这可是生生长在咏夜的心坎子里,如此之人,世间少有,就算这情郎是个假的,也得给他扣下,赶明儿绑了送给阿夜,硬拗,也给他拗成真的。 不过,一码归一码,这狐狸精,出现在此处,古怪得很,他还是需问问清楚。 “那你跟我说说,阿夜几时走的?去做什么了?又为何留你在此处?” “哦……”狐狸沉吟片刻,对着景容那双锐利的桃花眼,缓慢道,“我也不知她几时走的。” 景容闻此眉毛一扬。 花灼也不急,他想了想,雨至多是昨夜下的,没挪花盆,未关窗,应是落雨前便走了。小桌上的梅花镖,大概是临走时取的,旁边是一根未燃过的新烛。这么推算着,一定是白日里出发的。至于究竟是昨日还是前日,就不可知了。 于是狐狸绕过了确切日子,斟酌道:“我……当晚累得紧了,白日贪睡,醒来时她已不在了。” “哈?”景容手一抖。 什么叫,当晚累得紧了?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而且,她也不是单这回留我在此处。”花灼趁热打铁,“我时常在她院里住着的,只是藏得好,没让人发觉。而且,阿夜说若她不在,就,让我留下盯着点你。” “哈?”景容忽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说,教你发现了我,倒没什么,反正你去秦楼楚馆喝花酒的事,她桩桩件件都捏在手里。只是让我看好了,切莫让你偷了她的酒。” 景容把翘着的腿放下来了。 他朝花灼一笑:“兄弟,咱们打个商量。”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抓猫抓脖颈,花灼抓得很准。 他还来了一招顺水人情,格外懂事道:“放心,我今日并未见过你。” “兄弟。”景容这相角色换得极快,从恶婆婆摇身一变,直接好兄弟了,“这一回是我承你情,咱们二人也算是同一个魔爪下的难兄难弟了,以后还要多多帮衬啊。” 狐狸心思一转,机会这不就来了。 “我,确有一事想请教。”花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