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神坎·炬火
r> “我叫曲襄。对......我就是那个雅魁,曲襄。” 欢魁与雅魁,须尽欢中众星捧月的人物,一个风光无极,另一个却在牢中受尽鞭笞,惊讶之余,咏夜并无心好奇这此中的原委,毕竟,她赶时间。 “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不到你。”咏夜开门见山。 “没关系,只要你是和谭延昭对着干,那就算帮到我了。而且,我摸清了这里的武卫排布,至少能帮你省些功夫。” “就算你告诉我,我也没办法救你。”曲襄开出了一个不错的条件,但咏夜不为所动。 “不,我本就没打算活着离开这里。我只有一个请求,你既夜行至此,那就是逐神坎外头的人,我希望你离开后,能将谭延昭的恶行散布出去。” 咏夜没有反应。 咏夜虽急,但曲襄一定更急。 能在这里得见雅魁娘子,这就说明了此人不简单,然而到了末路穷途的时候,什么简单还是复杂的人,都是一样的。她若有求于人,便自会一点点露出里头的芯子来。 果然,见咏夜不回答也不提问,曲襄只能继续往下说,而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恍然的笃定。 “你不问我,也不惊讶,果然,你是知道的,谭延昭的恶行。所以,你是与他有私仇,还是受人之托?” “这不是曲娘子该打听的。” “没关系。”曲襄笑笑,说了这些话,她已经有点上不来气,但仍坚持着,“若是私仇,就愿你私仇得报,若是受人之托,我更该高兴,我做不到的事,终于有人做到了,你身手一定很好,她也一定能成功。那我死也无憾了。” “曲娘子,慨叹无用,不如省些力气养伤。我答应你,出去后揭露谭延昭的恶行,但我不保证有结果。如果你还没反悔,现在可以把武卫分布告诉我了。” - 把曲襄和十一娘提供的路线图两相对比,可以得到一个好消息,自雅魁入狱时起,地牢的武卫就增加了,看来这是谭延昭对曲襄的特别关照,而非十一娘。 据曲襄自白,她惯和谭延昭作对,不服管束,拉帮结派蓄意潜逃。但她们的竭力反抗,在谭延昭眼中不过是过家家般的小打小闹,所以对曲襄也大多是软禁、鞭打、断食断水这些不伤及性命的责罚。 但这次,谭延昭是真给气着了。 就在前几日,谭延昭收了重金,欲将楼中一个名叫辛然的雅人卖出去。而在曲襄的谋划下,辛娘子在赎身后的第三天,便和她的虎皮一起人间蒸发了,空留下愤怒的买主抡起胳膊砸开了谭延昭的大门。 “帮凶”曲襄也因此被下了地牢,日夜拷打,成了眼下这幅模样。 而辛娘子出逃一计,妙就妙在脸曲襄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谭延昭想尽办法也得不到一点线索,却又不敢真将雅魁娘子打死,最后只能自己认栽。 咏夜都有点佩服她了,从没见过这种人,她好似已经不再为自己活着了。 从一腔孤勇,从一个奋起反抗的斗士,变成了一个拼命祈祷的信者。在众人皆苦楚的这糟烂的境遇里,她甚至不再为己身祈祷,而是甘为任何一个人、任何一点点自由之火,去作那踏板,即便粉身碎骨。 所以,明知是“痴人说梦”,她还是在咏夜离开的前一刻,伸出了颤抖的手。 “如果,你要和谭延昭刀兵相向,可不可以不要伤害楼中的其他人,他们受谭延昭奴役,是无辜的。” “曲娘子,且不说你管得有多宽了。”咏夜理了理衣袖,似漫不经心道,“你不是准备死在这儿吗?既然都要死了,那以后的事、无辜或有辜之人的生死,又同你有何干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原本我是那个点燃炬火的人,她们因我而聚在一起,为了逃出这牢笼奋力抗争。我如果偷生了,这火也就灭了,那倒不如玉碎。我虽死,但炬火仍在,她们会记得我的名字,记得我是因何而死,那便是我们一起为之赋予的意义。” 咏夜不是一个喜欢辩理论道的人,从本心上,她也不想对着那双坚毅的,信者的眼睛说难听的话。 “我来逐神坎认识的一个小妖,有一身酿酒的好本事,他作的濯青酒我最是喜欢。” 说着,她在怀中摸出一个小药瓶,往手心倒了一把,顺着缝隙递了进去。 “你帮我指了路,我也不亏欠你。至于怎么选择,那是你的事。若你以死明志,我会记得曲襄这个名字。若你活着出去了,可去尝尝濯青酒,在南门的酒肆就能买到。” 芸芸众生,没有谁是先天的殉道者,谁都得先为自己而活。但要是被逼到绝处,却只有少部分的人能抛却尊严和体面,敢赌、敢背水一战。其他的人则会说出那句著名的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十一娘是前者,而曲襄,正进退两难。 无论如何,以身殉道是总令人钦佩,至少咏夜是钦佩的,因为死也是需要勇气的。 但这所谓的“道”由何而来?从一开始它就存在了?或者是,由一个个平凡的、朴实的、想自由自在活着的心愿,由这些日积月累地堆起来,最终高耸于人心之中,以至于所有的朴实和平凡都垒成了基石,而石头大多都会被忘却。 曲襄紧紧攥着手里的药丸,看着咏夜的身影如鬼魅般远去。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曾几何时那个人也总劝她,活着为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不会再聊这些,甚至无话可说了。但明明她们曾经是那样亲密。 - 曲襄的帮助的确给咏夜省下不少时间,她很快就摸进了十一娘提到的密室,谭延昭果然没有安排武卫把守,虽说是为掩人耳目,但咏夜还是觉得略显蹊跷。 幸而,并无意外发生。 尽管在翻找虎皮时,她短暂地想过,曲娘子身为雅魁,其虎皮也理应在此。但她还是把这一闪念的心软压了下去。 此行并无惊险,在天将破晓之时,她已经盗走十一娘的虎皮,安然回到了客舍。 这一天可真长啊。 轻轻推开房门,咏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