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香港
张慕珍怎么老用程彦的手机打她电话! 小姨的声音像是填满了火药,似乎随时能从车载音箱中溢出一股子硝味儿来。 看来,那倭瓜头已经去打了小报告。 简寻之耐着性子解释道:“小姨啊,谈婚论嫁要合眼缘。我实在不喜欢那位倭…林先生,咱们慢慢来好吗?” “慢慢来?熏熏,不是小姨逼你,你就算看不上人家小林,也不好骗人说你结过婚又离过的呀!” 那头张慕珍气得胸口发慌,捶捶胸膛又道,“再叫你小姨以后怎么跟镇上邻里相处啊!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勒!” “哪有那么严重。小姨——” “当然严重啊!未出阁的女孩子名誉不重要?你妈妈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都要被你气活勒!” “噗——” 简寻之实在没忍住,索性笑出声来,“要真能气活,那我得更过分一点。” “熏熏!!” “我在我在,好啦小姨,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你倒是想有下次呢,镇上谁还愿意给你做媒!” “昂,那我就——” 话没说完,简寻之就被人挂了电话,看来这次小姨是气得不轻。 “见笑了。” 简寻之说得云淡风轻,摇头笑笑,“等你到我这年纪就理解了。长辈心急,很正常。” “不会,你小姨很可爱。” 闻声,简寻之不由得冲身侧轻扫一眼,这男孩的语气显然比刚才柔和许多,面容上的硬气又被稚涩取代,好似方才她从刀下救的是另一个人。 “熏熏是你小名?” 温润的低音炮发问。 “是啊,薰衣草的熏,大名简寻之。” 女人悠闲地把着方向盘,声色随意,“你呢,叫什么名字?” “单宴泽。” 答完,他又解释一句,“神来宴娭,泽被群生。宴泽。” “噢~”这,还不如不解释。 简寻之应得响亮,好似这样应一声,能掩盖她没听懂的事实。 “刚才,多谢。” 他的嗓音像是沉入湖底的兽皮鼓,话语越是简洁,音色越是沉郁。 连奥迪行车时发出的微弱轰鸣声,都似是在为他混响。 简寻之轻笑一声:“就一句多谢?” “那——”他迟疑,望向左侧。 车窗开着,女人的左臂探出窗外,玉白的手指迎风轻舞。 婆娑的树影缠着引路灯柱快速后退,枝叶缝隙间漏下的昏黄灯光,忽深忽浅地落在她的手背上,难以聚焦。 乍一眼辨不出她指头的甲油是何颜色,只觉得是深色的、浓郁的,衬得她手指纤白纯粹。 “报恩嘛~姐姐不介意你以身相许。” 简寻之的笑意浅浅淡淡的,“毕竟你也看到了,姐姐正在被迫相亲,身边刚好缺一个男人。” “……唔,我。” 单宴泽哽住,一时间哑口无言,车内至少沉寂了有半分钟。 握着方向盘的女人偏头冲他瞧了一眼,眉眼深沉像是真在认真考虑她的提议。 “噗,不是吧,你不会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 “……呃。”副驾驶座再次陷入沉默。 简寻之不禁摇头,哎,早知道不逗他了,没想到这男生长成这样,心思却挺单纯。 果然,涉世未深啊~ 他叫单什么来着?哎算了,叫卷毛吧。 他这一头棕金卷发甚是扎眼,叫他金毛吧像在骂人,想来想去好像“卷毛”不错,可可爱爱的。 简寻之转移话题:“小卷毛,还没毕业吧?美术生?” 单宴泽轻轻蹙眉却没反抗,乖顺点头说:“嗯,快毕业了,申海美院雕塑系。” 简寻之又是一声轻笑:“巧了,作为当年的申海美院优秀毕业生,要是姐姐心情好,可以帮你把关一下毕设。” 红色轿车驶进小区地下停车场,停在最靠近电梯间的停车位上。 熄火,简寻之拿包下车,关门时提了一嘴:“走吧,我家有药箱。” 电梯快速上行,男女分立两侧。 借着电梯中的明亮光线,简寻之注意到男生的嘴角和额头均有淤伤,颈侧还有一道细微的划痕。 单宴泽下意识地轻舔嘴角,一抹腥味溢入口腔,左眉随之一挑。 简寻之收回目光,淡定看向电梯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 表面毫无波澜的女人,心中却有个疯子在举着喇叭大吼: “啊啊啊!吸血鬼饱餐一顿后,是不是就是这样舔嘴角!!这孩子也太妖孽了!” 九楼,电梯门缓缓打开。 “Lady first.” 低音炮在耳畔轻响。 “昂,好。” 见单宴泽侧身,简寻之忙踏出一步,径直走到九零一室门前。 新式的指纹锁,拇指按上手柄后轻轻一掰,防盗门“咔哒”而开。 单宴泽这才看清,她指尖甲油是酒红色的,诱人沉溺的那种酒红。 简寻之习惯性地将高跟鞋一踢,肩上挎包往沙发一丢,旁若无人地往屋里走去。 “进来呀!”见单宴泽还站在门外,她伸手招呼,“鞋柜里有拖鞋,自己拿。” “好。” 区别于昨夜赤脚进门,他今天能拥有一双拖鞋,是不是也算一种进步? ——倒还要谢谢那伙来抓他的马仔了。 鞋柜中有一双亚麻色系男士拖鞋,看着不像是没穿过的样子。 再次走进简寻之的住所,单宴泽环顾四周。 暖色系的主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