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落托永无忧
清晨烟云如海,山黛如泼墨远挂。 寥寥一队车马在安州官道上驰行。 他们均是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黑色官服,眉目冷冽,目不斜视。领头的男人身子挺拔如松,一副正气凛然之相。 是神捕严世良和他的一众手下。 在队伍中间,一辆宽敞雅致的马车轩窗大敞着,天青色纱帘晃动如波,隐约能看到里头坐着两名女子。 忽然有人掀开纱帘一角,一个眉眼清丽的女子微微探头道:“大人,我家小姐问您,要几日才能赶到白鹤山庄?” 守在车旁的楚楚答道:“按照咱们行进的速度,约莫再有两日便到了。” 说着她瞧了眼车厢里另一个身影,关切地说:“今晨起得早,看你家小姐一直恹恹的,早食都用得不多,可是有不舒服?” 蝶衣朱唇半张,还未作答,纱帘便被人完全掀开。 露出了里头那容色倾城、恬淡温婉的女子,正是伪装成欧蝉枝的逍遥。 逍遥斜倚着车窗,对楚楚淡笑道:“谢大人关心,民女还好,并未有任何不适。” 她嗓音清亮如涓涓泉水般婉转,楚楚听得耳根微痒。 楚楚轻咳一声说:“小姐客气。这句大人实在是抬举我了,直呼我为楚楚就好。” 逍遥从善如流:“楚楚,那你莫再见外,叫我小姐了。” “好!” “楚楚,你可去过随州?” “常同严大人去办些公务……” 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从随州的风土人情,聊到了江湖传闻。 楚楚还说了不少关于严世良的趣事,却并未察觉出是逍遥在刻意引导着她。 她只觉得,此女不愧是令西洲闺秀拜服的淑女典范。 每一句话都说得熨贴人心,令人感到亲近的同时又礼貌得体,并不逾矩,任谁都挑不出错误来。 楚楚在不知不觉间愈发欣赏逍遥。 这二人聊得火热,车内的蝶衣却是神色晦暗,瞄向逍遥的眸光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她以为逍遥注意不到,却不知逍遥一直在用余光瞥着她,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在蝶衣不知第几次瞪过来时,逍遥心中不免升起狐疑。 她总觉得,蝶衣看她的眼神中,藏着一丝恨意。 逍遥心道奇怪。 据她这两日的观察,蝶衣非常期待进入白鹤山庄。 如果欧蝉枝之死和逍遥的真实身份暴露,那么蝶衣定会被遣送回藏剑,到时别说去白鹤山庄了,能否有命活着都不一定。 所以,蝶衣绝不可能背叛她,还会精心维护她,可为何蝶衣又好似恨她呢? 恨她没能救活欧蝉枝?恨她假扮欧蝉枝? “说不通呐……”逍遥眼眸半阖,喃喃自语。 怪,这桃源村之外的人,当真怪得很。 和蝶衣共处一室久了,难免会觉得沉闷,逍遥不愿再看她那张略显阴森的脸。 于是对着楚楚道:“听闻御马疾驰,会有腾云驾雾的自由之感……” 说着,她神色落寞下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盛满了艳羡和向往,却又带着被束缚的无奈。 楚楚心头微酸,心道:蝉枝虽是藏剑山庄的大小姐,可看起来日子过得并不畅快,被各种礼仪与头衔所累,竟然连马都骑不得么? 这般想着,楚楚轻咬红唇似是做了什么决定,扬声道:“蝉枝,把手给我!” 逍遥抿唇轻笑,故作懵懂地伸出手去,那英姿飒爽的女子抓紧她的手腕,紧接着逍遥眼前一花,猛地被拽出车外,整个身子霎时腾空,她还来不及惊呼便安安稳稳落到了黑马上。 蝶衣吓了一跳,慌忙探出半个身子,下意识要拉她回去:“小姐!” “无碍,莫慌。”逍遥轻抚心口。 她见蝶衣不停使眼色,企图让她回到车厢,立即扭过脸假装看不到。 楚楚将她圈在身前,笑声爽朗道:“蝉枝小姐,抓稳了!” 话落,鞭声骤响,黑马竖蹄嘶鸣。 逍遥惊呼出声,在马儿如闪电奔踏冲刺的瞬间,她的心跳如雷似鼓般打响,她享受着烈风刮过耳畔的畅快之感,和楚楚绝尘而去,直越过了领头的严世良,将所有人都落在了身后。 “楚楚!”严世良脸色不虞,却又不好发作,只好快马追上,车队见此也加快了速度,如同一条苏醒的游龙蜿蜒疾驰。 这一次后,逍遥便很少再坐进马车,被楚楚载着看遍了安州的风土人情,途中还遇到了数名豪爽的江湖中人,得知他们的身份后结伴同行。 途中逍遥还差点拜入缥缈宫。 那缥缈宫只收女弟子,门人个个面容娇美,身姿曼妙,玉剑出鞘时犹如随乐而舞的仙子。 接着她又见识了壮如小山,手握板斧的猛汉封必福、弯弓饮羽,百步穿杨的神箭手周奎、养蛊育毒的苗疆巫族人、以刀法狠辣著称的周天世家…… 其中最让逍遥好奇的,是两个骑着毛驴的青城山道士。 他们一个姿容出尘、温润如玉,名唤苏钧言。 一个潇洒自在、不修边幅,名唤叶钧阳。 这二人虽然看起来都是二十有余的年纪,但那有意无意透出的玄妙功法,却是令人不敢小觑。 逍遥凭着直觉前去攀谈,细问之下得知——他们是替师尊前来祝寿,顺便下山寻找那神隐多年的师叔。 正说着,吊儿郎当的叶钧阳拎出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 酒香瞬间四溢开来,那味道令人心神荡漾,是世间少有的清冽醉人。 楚楚惊艳得瞪大了双眼。 就连向来不苟言笑的严世良,都出声感叹了一句:“好酒。” 而逍遥呢,在闻到酒香的瞬间,心中便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不是村长老头整日不离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