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刀十二路
,阙从洲的眼睛没有丝毫变化,却又有很大不同。 上一世的阙从洲,把盛气凌人、把疯狂“写”满全身,一双眼睛看人时如同看蝼蚁。 这一世的阙从洲很平淡,他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不会再有任何事能够牵动他的心神。 那是一种历尽千帆,看透世间一切后的麻木与冷漠,他的心如一望无垠的冰,干枯死寂,在冰层下翻涌的是无数不可宣之于口的秘密。 这种神情,逍遥只在百晓生钟离先生的脸上见过。 那个老头半只脚踏进棺材,这一生见过无数恩恩怨怨,他厌烦了红尘,厌烦人类。 可阙从洲如此年轻,不过二十出头,他又是为什么? 阙从洲不会告诉她,他深深的看着她道:“不一样了,很好。” 这话似是别有深意,不知是在说她,还是其他让人无法琢磨的东西。 逍遥直觉此人知道了她的秘密,但他并不遮掩, 逍遥歪歪脑袋,眉头皱起,张张嘴想说:“你才是不一样了。” 后背突然一痛,逍遥知道是蝶衣在拿手指头怼她,提醒她不要多说话。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糊弄过去,就听到对面一阵骚动。 转头望去,是阙天晟喝多了。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对阙昌笑嘻嘻道:“阿爹,儿子醉了,未免讨人嫌这便退下了。” 盟主阙昌看着他慈爱道:“去吧,回去记得喝碗醒酒汤。” 听罢,阙天晟也不理会其他人,自顾自地倚在小厮身上离席了。 他走了没一会儿,聂夫人便开始坐立难安,阙昌看得出她是担心儿子,便温柔又有些不舍地对她说:“你去看看阿晟吧,然后直接回房休息去就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听到阙昌如此说,聂夫人展开了今天晚上的第一个笑,那笑容幸福中还带着些少女的娇嗔。 本要去看望儿子的她,倏地摇摇头:“阿晟大了,能照顾自己,妾身想陪着老爷。” 逍遥挑眉,她看聂夫人总是面带忧愁,还以为这夫妻二人感情不和。 在又喝了一杯后,逍遥故作头晕地晃了晃,还没等她说什么,一旁的楚楚直接出声道:“盟主,欧小姐不胜酒力,我送他回房去。” 阙昌摆摆手:“去吧去吧。” 于是楚楚就半搀半服地将逍遥带出了来去院。 提灯的两个婢女走在前方,不远不近,缄默无声地引路,见周围没有外人,逍遥索性直起了身子。 楚楚笑道:“我就知道你是装醉得。” 逍遥叹息:“我实在不喜欢这等场合,若不是怕失礼,恨不得不入席。” “巧了,我也是!唉,一直要冷着脸端架子,可把我累坏了。” “难怪你不怎么说话。” 就在二人闲谈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几人回头,见是个穿着捕快官服,膀大腰圆的壮汉。 逍遥记得他,他是严世良的手下。 他对着逍遥见了一礼,接着对楚楚道:“随州城来信,说是出了命案,请严大人出手帮忙追凶。严大人让我来问你,你是留在这儿,还是要同去。” 听到凶案楚楚眼前一亮,刚想答应又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逍遥,然后对那壮汉说:“你去告诉严大人,我暂且不——” “她去。” 话被打断,楚楚一愣,看向了逍遥:“蝉枝……” 逍遥柔笑道:“你可是担心我?” “是。” “这是白鹤山庄,也是我未来的夫家,莫要担心我,你自去做自己的事。” “好吧,”楚楚无奈地点点头,随即将腰间一把匕首塞进了她手里,“人多是非多,尤其是有这么多江湖人在的地方,定会发生些什么,你要保护好自己。” “好。”逍遥握紧了那匕首,心中暖意丛生。 “那我就走了,没两天就能回来啦。” 楚楚和她道过别,随着那壮汉逐渐远去。 逍遥目送她,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回过身,正想随婢女的指引回房,不料竟看到个不速之客。 阙天晟不知何时背手站在了她身后,前方那两个引路婢女早就跪在地上叩头不起,一点声音都没发出过。 “是蝉枝小姐呀。” 阙天晟的嗓音低沉,叫人名字时声线拐着弯,懒洋洋中带着丝暧昧, 逍遥看着他春风得意的样子,脊背不自觉地紧绷起来,手上本能地握住了匕首。 因为她看得分明,这个男人看她的目光,带着侵略性,像极了鬼手小儿狄狄在看到宝物时双眼放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