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休息一晚后，沈婉头上的伤就好了大半，已经不肿了，比预想的恢复的要快得多。 医生又给她做了些简单的检查，开了一支涂抹的药膏就让她出院了。 从部队医院出来，沈婉先回宿舍换了身衣服，走出军区大门坐公交车回家。 沈家人原本都住在军区大院里，后面李丽华和沈建国结婚两人才带着孩子搬了出来，只有沈家爷奶还住在大院里，每逢节假日夫妻俩就带着孩子们回去看他们。 沈婉一路坐到桐柏路胡同口下车，这里已经很靠近市中心，附近还有个机械厂，沈家就住在机械厂家属院往东第三条巷子里的一栋二层小楼里。 她到家时还不到十点，家里只有李丽华和保姆张婶在家。 两人正说话呢，李丽华抬头看见她进来，先是惊讶，随即笑着走了过来:“你上次在电话里不是说不回来吗，今天怎么……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碰的还是怎么弄的？” 走近了李丽华才看见沈婉额头上有伤，顿时皱起眉头，拉着人仔细看。 沈婉跟着她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把受伤的经过简单说了，又着重把医生的话告诉她，李丽华看过之后觉得没那么严重才放心。 女儿是她的心头肉，伤一点都跟剜她肉一样难受，李丽华脸色仍有些不好:“你们团里是怎么回事，排练也能出这种意外。” “妈我没事，团里领导已经说了，会给我个交代的。”沈婉不想影响她心情，就抱住她胳膊转移话题说起了沈晴。 “不是说她今天回来，爸怎么不在家？” 李丽华只疼唯一的亲闺女，对继女的事不怎么在意，做到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就说:“老沈有点急事回部队处理去了，不过他派了车去火车站接人，等中午你就能见到了。” 她对继女的性子十分不喜，但凡事都有个原因，她也不是刚嫁进来就这个态度的，是后面发生的事让她冷了心，才彻底撒开手不再管继子继女的事。 李丽华也从来没要求过沈婉要跟沈晴好好相处，她相信感情是处出来的，但也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无法好好相处。 对于沈婉从小跟沈晴不对付的事，李丽华也知道，所以女儿上次说不回来她一点都不意外。 “你不用管她，既然团里给你放了假，你就在家好好养伤，趁这两天在家我给你多炖点补品吃。”她知道沈婉在文工团要保持体态，控制体重好上台什么的，但太瘦了她看着就心疼。 沈婉笑着点头，没有立即反驳她，反正到时候她妈又不能盯着她吃。 李丽华陪她坐了一会儿，又起身去跟张婶说中午再加两道沈婉喜欢吃的菜。 十点半的时候沈父就提前从部队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刚去上课外班的沈嘉。 他是李丽华嫁给沈建国后意外生的，原本李丽华是不打算再生的，但既然怀上了就只能生下来。 “姐！你回来啦！”沈嘉和沈婉这对姐弟俩很亲，每次她回家弟弟都跟前跟后黏糊的很。 眼看着沈嘉张开双手就要往她身上扑，沈婉不动声色的挪开两步让他扑了个空。 沈嘉腿一歪趴到沙发靠背上，脸上的肉肉都被跌的晃了两下，跟沈婉有三分相似的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看着她，“姐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别看他今年才六岁，但小小年纪就吃了一身肉，一米二几的身高都快七十斤了，他这一扑沈婉可承受不起。 面对小胖娃弟弟的控诉，沈婉弯腰笑着揉揉他面团似的脸蛋，指指额头说:“姐姐受伤了，不能抱你哦。” 沈嘉人很聪明，但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下子就被哄好了，又凑到她面前姐姐长姐姐短的，也没怀疑她为什么头上伤到了却不能抱他。 沈婉摸着弟弟头发直起身，又朝沈父喊:“爸。” 沈建国是严父，平时在外都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只有面对家人时才会软化一些，他把沈婉也当亲生女儿一样疼，对她笑了笑，点头“嗯”了一声。 沈晴是中午十二点前到的，沈父派去接她的车把人从火车站送到巷子口，又帮她提着行李一路稳稳当当的带到家门口。 虽说从前她做的那些事让沈父生气失望，但到底是亲女儿，离家两年，单看沈父今天特意放下工作在家等她也能看出来还是想她的。 沈父听到外面动静第一个走到门口接她，李丽华落后两步起身，沈婉牵着弟弟好奇的跟在她后面走过去。 刚走到门口就见沈晴满脸委屈的扑进沈父怀里呜呜直哭，沈父从前很忙，几个孩子他也就抱沈嘉多一点，神色僵硬的拍着她的背安抚了两句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见沈晴依旧哭个不停，他又看向李丽华，希望妻子能替他说几句安抚的话。 李丽华心里不想管，直到沈父看向她才顺着说了两句:“都到家了，有什么委屈就跟你爸说，让他给你做主，家里准备了一桌饭菜就等着你回来一起吃呢。” 沈晴顺势抬头，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看姿势像是也想抱住她再哭一场，李丽华脸上的笑容顿了下，正犹豫要不要后退，就听沈晴哑着声音，期期艾艾的喊了她一声:“妈。” 她脸上的笑顿时僵住，还不等她说什么，沈晴像是喊顺口了似的又叫了一声:“妈，以前是我不懂事，希望您能原谅我，以后我会把您当亲妈看待。” 不，不用，我自己有亲闺女。 李丽华听她喊她妈听的十分别扭，她这人说话也直，当着沈父面就道:“你以前喊我阿姨，以后还是喊我阿姨吧，我都听习惯了，只要你是真的改好了，称呼什么的，都不重要。” 沈晴也不知怎么想的，眼圈一红，转头又看向沈父，她本身样貌清秀，在乡下待这两年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整个人都很消瘦，眼泪要掉不掉的看着就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样子。 但沈父却没看出来她想上眼药的小心思，反而顺着李丽华的话点头说:“你阿姨说的对，既然这次回来了，就好好在家住一段时间，以前的错绝不可再犯。” 沈婉在后面看她吃瘪，轻嗤一声，弯起嘴角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