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为了告别的相见2
们一起靠在走廊上,身边的伙伴也在吹口哨鼓掌。他只是很期待她会作什么反应。男生们中间传着她是颇难搞定的几个人中的一个。成绩好又清高得很。
他很清楚自己对她的关注超于他人。他的目光常常扫向她,追随她。但那时的他又从未做什么。
他只在当年,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与她上同一所大学。去同一个地方。能看到她的地方。因此,他跟她填上一样的志愿。
他头往后一仰笑道,结果还是去留学。
她的笔停在半空中。刚蘸的颜料,滴在画布上。她抬起头看他。她背身坐在白光里。整个人在阴暗处。
落地灯直直打在他的脸上。能看到他浓长的睫毛,投下一道阴影。
他靠在椅背上,摊成大大的大饼子。他说,啊人哪……
她一笑,歪歪头。在滴上颜料的地方,画上浓浓的一笔。
成了浓长的倒影。
他们开始平淡又冲动的相处。
没有朝九晚五。也不躲着掩人耳目。柴米油烟。只是过着两个生活的人,寻常生活的琐碎细节。一日三餐。补充库存。闲聊。闲散地打发无所是事。像你街上碰到的任何一对居家过日子的搭档。穿着舒适,慢慢悠悠。
只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蔓生着能感觉到时间在他们之前流动,并任由之流逝着的宁静和平和。心镜里有种温温的温度,如同波纹般,轻轻的散开来,如细浪,一波波荡漾着,轻轻抚慰着。
从来没有这么近的距离。
苏世清在一个傍晚打电话来,问,楼城南在你那里。
她说嗯。
她把手机夹在肩上。坐在屋子里洗笔。
他咳一声说,他们董事长昨天去世了。整个天都翻了。他就躲在你那里……
他念了一会儿,又沉默下去。他说,他调查过你。
她转头看向门外。雨已经几乎停了。天色还是阴沉朦胧。
她说噢。
她继续拿起画笔。城南正坐在旁边墙角的沙发上用电脑。
苏世清还想说些什么。
她突然说,我这里又能有什么。
她挂了电话。问他,喝咖啡吗?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放下电脑说他去泡。
他们站在阳台上。她在喝一杯咖啡。他在抽一根烟。
水杉树和楼宇还是在蓝灰的烟色里。
楼下小男孩背着的书包发着啪嗒啪嗒的声音。他们伸出头齐齐盯着他看,红色的雨靴肆无忌惮的踩在湿绿的水洼里。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之前,抬头冲他们眨了眨眼睛。
他不由的看向她。她脸上的微笑,寻常到如同邻家姑娘的欢笑。但他却有些着迷。
他说,这个小区住的是些什么人。
她说,就楼下小朋友那家,跟我了吧。
他说,看着就像是个要拆的。
她点头。这里就是荒废的地方。她很想来这个地方,苏世清就搞定。楼下那一家来住,她不知道他们是凭什么途径。她没有与他们打交道,与小孩子倒是遇见过几次,喊她姐姐。
当初如果苏世清不出面。她估计会不请自入,先借住下来。这也不失为一种方式。
但苏世清由着她。她刚回来时。苏世清给她安排最好的衣食住行。卡任她刷,车由她开。她无法入眠,太阳光灿烂起来的时候,戴着墨镜,开着他的跑车去吃豆浆油条。她站在大厦的落地玻璃前看着自己的模样,无所是事,身份可疑。中学生们穿着校服从她身边骑车去上学。她因为无所是事,行迹可疑。尾随着他们。跟他们走捷径穿过这条老街……
她说,楼下那户在旁边菜场卖小菜。待会儿,等小朋友吃完饭,他们就会出来洗菜,腌制。这几天雨太大,你没见到过。她看看天,她说,他们会一直干到深夜。天不亮,又会有一个人先骑一辆三轮车,往外面送一些小菜。她说,你不知道他们的手。有一道道很深的沟痕。乌黑。永远洗不干净。很多人,不同的职业,都在手上留下这些痕迹。
她感慨,可是哪个人不留些痕迹呢。不止在手上,不止肉眼可见处。
他问,你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她趴在水泥栏杆上。
眼前是比这楼高的几十年树龄的水杉。浓密的像个寒带雪山下的小森林。后边是成排无人居住的废弃的房子 ,空空荡荡。
她想了想说,习惯了吧。这里没什么人。
这里荒草遍地,绿树成荫,寂寂无纷扰。
以前她把自己埋藏进人海里。现在,她又喜欢在这个无人之地。
他说,你到现在都没有问过有关于我的事情。
她看着他,如果你想说给我听……
他摇摇头。
他说,统考填志愿的时候,他抄了她的志愿表。纵然他平时不太用功,上些心,他还是能追上她的脚步。他以前想像过如果他们在大学里相遇,他应该不再单纯只是她眼中50多个同学里,一个寻常的娄同学。
而那个他们全国统考的夏天。他也无数次坐在那辆他们上学必经的路线。他想也许能见到她吧。
他说,以前我这样的人,你也知道,在学业上不太用心,贪玩,对自己的计划……你可能不太信,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那时这样想着。再远一些,我就想着,拥有一个小家。按部就班。有个工作,能养得起一家人的生活。柴米油烟,一日三餐。
她惊讶的看着他。
苏世清曾说,她这个人是走向末路的。没人像她这样,毕生势必做到要让自己只剩世间的处角落容身,要被整个社会遗忘。
当年得知她办了退学手续。要出国的苏世清与她约在学校运动场边的小超市作潦草的告别。
他花钱,他们每人吃一根棒冰。
他知道,她把自己又往绝路上推了一步。狠狠的斩断了她脚下唯一的后路。
他说,以后,如果连我也忘记你,这世上,便再没人记得你了。
她想也许是吧。她跟苏世清相识不足两年。他却已一跃成为最了解她的人。
苏世清会提起他第一次在画室门口看到个坐在窗下画画的小仙女。黄昏的余晖照进来,文艺且朦胧。他就觉得那时明确瞧见了她脸上细小柔软的绒毛,镀着金色的朦胧光。闪闪发着光。他一说,他的朋友们都喊她小美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