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寿
安仔细一瞧,那是个珠翠。 他清瘦的手指轻轻扳开珠翠,这个珠翠竟然在她眼前仿佛变戏法一样变成了一根簪子。 “!” 谢长安震惊的看着他手上那根很漂亮的簪子。 男子把簪子放到她手里。 随即,谢长安便听到他叹息一般开口:“见面即是有缘,如果有一日觉得活着太累,本宫便赠予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谢长安心中太过震惊以至于她完全没察觉对方的自称。 她讷讷道:“为什么?” “谁知道。” 他笑了笑。 “到时间了。” 他又说,然后便离开了。 两人的交流很简短。 彼时的她并不懂他话里蕴含的深意。 她拥有显赫的身份、家人的宠爱,还嫁给了自己打小便心仪的人。 为什么会觉得活着很累?她一点也不觉得累。 后来她懂了,却陷入了寸步难行的处境,也再也遇不见这个人了。 再听到,便是他的死讯。 * 谢长安总算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她看着眼前一脸病容的男子,眼神格外柔软带着几丝怀念。 那根簪子平日里都是以珠翠的模样待在她的发髻之上。 裴寂雪命人收了院子里所有尖锐的东西,头面首饰连衣服上的装饰都不放过,唯独漏了这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 眼前的人也算阴差阳错的救了她。 谢长安也想过他为何要救她,她一直记得第一次在花园里遇见他,他的眼眸深邃得好像能看透世间一切污浊,应当是个早慧的,可惜天妒英才。 或许正因为他生在深宫中之中,早早便见识了人性有多恶,他应该是早早便看清了裴寂雪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也早早就预见了她的结局。 他不想劝也劝不动,也可能心知有些事劝说无用,亦有可能他已自身难保,平白掺和别人的事只会惹麻烦。 谢长安莫名觉得心头堵得慌。 她看着男子带着浓重病气的脸,语气十分坚定,但声音压得很低:“我会尽我所能护你周全。” 靠在车壁上的男子忽然皱了皱好看的眉,面露痛苦之色。 谢长安方才捏着他下颔喂药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上没什么温度,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她缓缓伸出两根手指碰了碰男子无力垂落在一侧的手背。 果然冰凉一片。 如今已经靠近年关,天气齁冷齁冷的,他身上的衣裳竟然还是春夏的薄款。 这马车里面也没有什么暖炉之类的东西,可不是要冻死人吗? 前世她只见过他一回,看起来过得也没这么惨,如今细想许是晋帝顾忌自己的颜面,总不能让皇子穿得破破烂烂前去参加臣子寿宴,传出去岂不是引人诟病。 堂堂一个皇子,总不能是他自己愿意在这么冷的天穿成这样出来挨冻吧? 那就只能是被人刻意苛待了。 男女授受不亲,哪怕只碰了下手,也是极为不守规矩了。 谢长安脸有些发烫。 她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裳,里面袄裙倒是很厚,但是不能脱。 还好出府前怕她冻着让她穿了件披风,方才跳上马车的时候还险些被绊一跤,如今也算派上用场了。 谢长安埋头解披风系带的时候,她面前的人陡然睁开了眼睛,狭长的眼眸映出她毫无所觉的身影,眼底带着探究和不解。 谢长安解开系带后一抬头蓦地撞进他瞳孔里。 他神色转变之快几乎是无缝衔接,于是她根本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 两人对视片刻都还没来得及开口,马车忽然停了。 祝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我们是宫里的人,车里坐着的是九皇子殿下,这是令牌,请过目。” 守城的侍卫显然跟那晚不是同一批,没有一个声音是熟悉的。 守卫明显带着怀疑的声音在外响起:“九皇子?缘何出城?” 祝楼面无表情:“宫中憋闷对殿下病体不利,出城透透气,顺便采些草药。” 谢长安听着外面的对话,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中,意思就是让他不要出声。 男子只静静看着她,没答应也没拒绝,所以她理所应当就当他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