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桢?”盛南尖锐刺耳的声音像是如影随形的符咒,即使是梦里也无法挣脱。 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想要制止一切,可是任由她跑遍整栋教学楼,气喘吁吁腿都快要断掉,都只能听见声音,找不到人。 直到,脚边滚落一个又一个皱巴巴的心脏。心脏里里外外密密麻麻,写满她不为人知不见天日的心事。 她一边走一边捡,满怀满手,鲜血淋漓。 视野出现男生一尘不染的白色板鞋。 似有感应,她抬起头,对上少年望过来的眼。 她手足无措:“对不起啊顾桢,我……” 喉头哽住,带了哭腔,她在他冰凉的目光中溃不成军。 他并没有耐心听她说什么,那双她曾为之着迷的眼睛已经写满对她的厌恶。 少年大步从她身边走过,任由她如何绝望如何抱歉,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 高考前一周。 学校心理咨询室组织了一次心理测验,争取做好考前心理疏导。 大多数同学都认为这不过是走个形式,嘻嘻哈哈的也就过去了。毕竟,生病的早就知道自己生病了,还能等到高考这几天不成? 不知道是压力太大还是因为那场重感冒,沈肆月头痛伴随失眠,月经周期也变得极为不规律,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她趴在课桌上闭目养神,那种全身乏力、疲惫至极的感觉,像是已经步入沉沉暮年。 “肆月,咨询室的老师叫你过去一下。” 她起身起得有点猛,以至于头晕突如其来,赶忙伸手扶住课桌才没有摔倒。 不好的预感蔓延,她走在六月的太阳下周身发冷,而在看到自己的测验结果时,不好的预感成了真,白底黑字清清楚楚。 窗外又是一个鲜活耀眼的初夏,她却陷在凛冬走不出去,冷意渗进骨头缝隙,攥紧的手指在止不住地发抖。 高考之前遇到这样的事情,的确很容易毁掉一个人的意志:“我建议你去医院做个更加详细的检查。” 咨询师的心理医生温声道:“不要自己吓自己,按时吃药,积极配合治疗,不会有事的。” 天一下子就黑了。 马上就要高考了。 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怎么办啊。 她应该怎么办。 她从小被迫独立,这一刻无比希望有人在身边,她希望有人带她去看病,在冰冷的医院里紧握她的手。 她希望有人抱一抱她、哄一哄她、告诉她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即使是高考,跟你的健康比起来,也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可是她只有自己。 沈肆月到家的时候外婆也在,老太太揣着旧社会的旧思想从几百公里外赶来,劝盛南不要冲动离婚。 盛南对着 自己的母亲,咄咄逼人撕破脸面:“你要我像你一样过一辈子吗,挨打受气通通忍着?生不出儿子就一直生到生出来为止?你自己婚姻不幸福为什么也要我像你一样?” “……➨(格格党$文学)➨” 沈肆月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为这样的事掉眼泪,于是忍到胸腔起伏,变成压抑的呜咽。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她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暑假可以去打工,大学也可以助学贷款。 读大学的时候,她可以勤工俭学,也可以出去兼职,不跟盛南一起生活之后,她可以做她所有想做的事情。 对了,她还可以重新拾起画画…… 明明前路一片光明,她渴求的自由只有咫尺之遥。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很想哭。 - 高考前三天。 高一高二放假,教室已经全部收拾出来用做考场。 高三学生到校图书馆自习,热热闹闹的校园一下变得空空荡荡。 沈肆月去得很早,坐了靠窗的位置。 顾桢的目标院校回到原点,仍是中国人民公安大学。 可她不可能考到北大了,即使是以她高中三年最好成绩,距离北大也有三四十分的差距。 但是北京好的医学院那么多,她可以去另外一所,甚至已经在地图上看过,那所学校距离公安大只有五公里,她读大学的时候要养成运动习惯,每天跑步经过他的学校。 她努力想这些如同幻影的好事,努力让自己对未来充满期待,让自己好好复习,好好考试。 她内向怯懦学习没有天分,永远都是笨鸟先飞的那一个,她熬过很多夜做过很多题写烂很多笔记本,不能再这个时候放弃。 这场“感冒”好像持续得太久了。 当她翻开书,脑袋像是锈住一样,恶心、想吐的感觉取代清晰的解题思路,只是遇到看不懂的题,心脏就能扑通扑通跳到发慌,冷汗细细秘密,不断从额角和鼻尖沁出,周身冰凉。 理智出走,满脑子都是我考不上大学了。 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也就是这一刻,她猛然意识到,不是她不去医院检查就没事,也不是感冒一直没好,她好像真的生病了。 长久以来,盛南窒息的管教手段是生病的温床,盛南背着自己去找顾桢是生病的诱因,而发现自己是弃婴、从生下来那一刻就不被期待不被爱被抛弃、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肆月转头看向窗外,蓦地想起自己曾经看过一篇采访,说这种病到最后,看见窗户就想跳。 可是…… 她还没有读大学。 她还没有按照自己的意志过自己的人生。 她从来没有被人全心全意地爱过。 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喜欢。 她还想要在高考之后表白,告诉他,笔记和苹果都是自己。 不知不觉眼睛湿润,她不可以生病,肯定是校医弄错了,一个小小的心理检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