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都可以去找她,不顾一切,如果可以,他宁可在吃苦的人是他自己。 唯独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她将自己曝光在最危险的情况下,活生生当病毒攻击的靶子。 他几l乎以旁观者的视角,用冰冷严苛的目光审视着眼下这个痛苦不堪的自己,一层一层撕裂他冷静的伪装,残忍直白地告诉他—— 顾桢,你还是那个九年前那个懦弱没用的你。 你是警察,你是二等功,你保护了那么多人。 在父母离婚的时候保护不了妹妹,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保护不了她。 “我再给肆月打个电话试试,不跟你说了啊……” 甄心迫不及待想要挂断电话。 联系不上肆月极度慌乱的情况下,她的理智已经不剩几l分。 十一年的暗恋,终于要见天日,却在这一年的除夕戛然而止。 她生怕晚一秒,自己就要忍不住告诉顾桢那些肆月不让她说的事情。 就在她要按下挂断的那一秒,男人清冷肃杀的嗓音透过电流传过来。 “她高中的时候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那道声线干净冷质一如从前,却无端听得人难过。 甄心的心脏连同那些汹涌的情绪,一下子堆积到嗓子眼儿。 肆月,我可以告诉他吗? 他已经很痛苦了不是吗? 她突然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而后她听见顾桢继续问:“有喜欢一个让她哭、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的混蛋吗?” 甄心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她紧紧攥着手机,手指关节泛白,指尖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心酸、心疼、害怕、担心乱糟糟绞在一起,胸腔无力承受如此大的情绪翻涌,难以克制地剧烈起伏。 她用尽全力,才问出一句:“你还是知道了是吗?” 空气安静,落针可闻。 电话里静默一瞬,彻底证实她的猜想。 所有情绪找到出口,几l乎是井喷一样的爆发。 为这些年压抑的、隐忍的、默默吃了很多苦却总以温柔示人的肆月。 为这些年她心甘情愿却又爱而不得的暗恋。 甄心没有再抑制那不能抑制的哭腔,她哭着问:“顾桢,你不是警察吗?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为什么现在才来问我啊?” 呼吸、心跳、时间在那一刻凝滞,顾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攫住心脏,清晰的痛苦自神经末梢翻涌而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清晰。 是啊,他是警察,他很聪明,他什么都知道。 唯独不知道她喜欢过他,放任她一个人难过。 过往的画面如同玻璃碎片,轻而易举割裂他的心脏。 他想起他问她,最后一次见面是不是高考那天。 她说不是,是毕业典礼那天,她看到女孩子和他表白。 所以那个时候的她,有没有一个瞬间想要叫住 他,是不是也有话要跟他说。 而他只想要离开,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甚至不知道那天她出现过。 听筒那边,甄心缓缓开口—— “她说,她每天都要控制收拾书包的时间,因为收拾快了你还没好,收拾慢了你走得太快她跟不上……” “她说,她为了遇见你每个假期都去图书馆学习,可是那天下雨,她因为遇见你开心,你却在皱眉……所以她顶着书包就跑了……” “她说,她特别喜欢体育课,因为你去竞赛班之后,就只有体育课她才能看到你了……” “我问过她,为什么她的辅助线总是从‘HY’开始,英语例句的主人公也都是‘HY’,我问她HY是什么……她说是虎牙,只有你有……她都不敢光明正大地写你的名字,就只写虎牙……” “送你笔记的那段时间,她天天手腕疼到需要贴膏药,写一会字就要停一会儿,一疼得冷汗都下来了……” 巨大的悲伤蔓延,甄心想起肆月毕业回来的那一天。 她温温柔柔、第一次承认自己喜欢顾桢,在顾桢生死不明下落不知、所有人多说他已经牺牲的时刻。 五脏六腑在一瞬间被拉扯撕裂,甄心极力忍哭,可是根本于事无补—— “她说她是不婚主义,她才不是什么不婚主义!那是因为你不喜欢她,因为你不喜欢她啊!除了你她谁都不要……” “你知道有多少人喜欢她吗?你知道她一个都没有答应吗?她只跟我说过一个学弟,因为那个学弟跟你一样,有一颗小虎牙……” “除夕那天,所有人都有家人送行,只有她没有……顾桢,她就是这样一个人长大的,毕业的时候没有爸爸妈妈接,开学的时候没有爸爸妈妈送,一个人拉着行李上大学、考研、毕业、去北京,甚至是生病,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可是,你知道在车上,她跟我打的最后一个电话,说了什么吗?” 那个除夕夜仿佛近在咫尺,如果可以回去,她一定会把肆月拦下来。 甄心语速很慢,这样才能让每个字都清晰。 于是每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钉一样、一根一根缓慢而又没有障碍地刺穿顾桢的神经末梢。 “她说,如果她回不来,一定不要告诉你,她暗恋你……” “她说她希望她在你的回忆里,只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同学,一个有好感没有在一起的医生……她说幸好没有在一起,这样更容易忘记一点……” “顾桢,肆月去一线,你难过吗?” “是不是每分每秒心脏都像被人揪扯着、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是不是想到她可能再也回不来难过得快要死掉了?是不是痛苦得一天都熬不下去了?” “可是顾桢,你执行任务,生死不明消失了三四年,所有人都说你已经牺牲了……这样的日子,肆月过了三四年啊……” 甄心终于崩溃,哽咽到字不成句、断断续续。 带着哭腔的字音如同刀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