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
。 满一院中,裴莳琅坐在院子里那颗桑树下,懒洋洋地翘起腿,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往嘴里送。 “郎君,外头的事情,约摸只有这些了,您可有什么看法?”醉山为他打着扇子,笑的谄媚。 “我有什么看法,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罢了。不管孙府和莫府打的如何不可开交,总归可不关我的事。” 醉山笑笑,裴莳琅这是顾左右而言他,明明知道自个问的不是孙家的事,而是节帅抢了他的功劳一事。 “对了,温翎这几日还总往满江院跑么?” 醉山打扇的手未停:“上回您吩咐过对她提点一二,这几日老实多了。不过就是……” “就是什么?” “她昨日找我告假,说是许久没有回家探望父亲,想回家看看。” 裴莳琅直起身子:“你答应了?” “没有没有,小的哪有这权力啊,我回她要问过二郎君的意思。” 裴莳琅将葡萄皮吐在碗里,用手帕擦了擦唇角的汁水:“她怎么不自己来找我说?”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醉山讪笑着。 “罢了,你同她说一声,就说本郎君准了。” 醉山得令退下了,裴莳琅轻抚着下巴,思索道:“我是不是吓着那丫头了,如今对我也不甚亲近了。” 溯回站在一旁答道:“你试探过了,她没有问题。” “让你查的,查到了么?” 溯回眼神闪烁,被裴莳琅发现了端倪:“怎么?” “没什么,只不过温翎的过往,对她而言应该是不愿提及的伤痛。” 裴莳琅眼神闪过复杂,拿起一旁的葡萄又吃了起来:“你说。” 温翎与父亲相依为命,阿母生下她后不久便离世了,温栉一人靠着教书养活温翎。 他们身处长安,与旁的书院有所龃龉,温栉一边教书一边照顾温翎,分身乏术。在温翎三岁时的午后,被一伙拐子抓走了。 温栉疯了一般寻找女儿的下落,几乎是散尽家财。 温翎流落在拐子窝点,动则打骂。她生的乖巧可爱,那伙人打算再养大些就买到青楼里去。 只不过没等温翎长大,那伙人就被当时的官府查抄了。不过温翎却并没有重见天日,那伙人就是与官府勾结,只不过利益没谈拢,官府便下来黑手。 在窝点关着的妇孺,又被官府转卖到其他州县。来来往往,流离失所。最窘迫时,温翎甚至被抓到黑市,那些人想将她的血抽干,做成人偶,供达官贵人取乐。 不过就在这时,温栉终于找到了她。彼时,温翎也不过才十二岁。 —— 山月小筑坐落在峡谷之中,溪水环绕,桃溪柳陌。月色朦胧,空气中却散发出血腥的味道,白衣男子缓步而出,是这如墨景色里唯一的光辉。 “山月小筑。”男子轻笑,面纱下的唇勾起一抹嘲弄。 身后满是尸体与鲜血交错,如同这个世间肮脏杂乱不堪。什么是最值得人留恋的东西呢,亲情友情,是骄阳与皎月。还是这让人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幻的空灵景色。 有时候他在想,人若是没有仇恨,该如何活下去呢? “公子,天寒,我们该回去了。”四楚提醒道。 季遥长长地叹了口气:“是啊,凭我这残破的身躯,连这样的风景都不能久看。” 四楚垂头:“公子,这里都是尸体,实在算不得什么风景。” 男人却大笑出声:“尸体?你不懂,尸体……才是世间最美的风景,那些虚伪的人,变成一动不动的傀儡,任人摆布,开膛破腹。让所有人看清他生前所有的丑恶与肮脏。这不才是最有趣的么?” 山谷空灵,他的笑声清朗,可偏生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 季遥往前走了几步,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一个身影微动。她连影子都藏在黑暗中,如同多年前第一次见她的模样。像一头受惊的幼兽,爪牙稚嫩无比却仍然想要将敌人咬破撕碎。 “公子……” 那人从黑暗中缓缓走出,声音里带着询问与探索,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 季遥透过白纱注视着她,她已经长大,已经有了女子的窈窕。一双眼眸一如往常清澈,她生的很美,不是世俗中那种勾魂摄魄的艳丽。却是让人无法忘却的美,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眼就能看到她。 季遥摘下了笠帽,露出他的真容,出尘绝世,他是如同月辉一般的男子。一笑便可以抚平一切,好像天生就会妖术一般,看着他的眼睛就会想陪他一块沉沦无间地狱。 温翎双眸不争气的泛红,想要与他说的千言万语好似一霎间消失殆尽。可这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无论如何,她都要问出她埋藏心底很多年的疑问。 “公子您……还记得我么。” 晚风拂过耳畔,好似夹杂着那人带着笑意的声音。 “小翎儿,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