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一更）
清从崔恒手接过药，抬手卸了他的下巴，给他将药灌进去，随指挥崔恒：“继续贴。” 崔恒低头上前，将桑皮纸浸入水，李归玉端详着洛婉清，突然出声：“你到底是谁？” 刚问完，桑皮纸就覆上他的面容。 “殿下乃洛家一手救起。”洛婉清没有理会他，她了一会儿，看着桑皮纸盖上他的面容，过了一会儿，他胸膛起伏起来。 鬼缚的药效应该开始产生，他此刻所有的感官都会敏锐无数倍 她看着他，声音淡淡：“洛家名望一直极好，结果殿下被郑小姐发现身份，突然就成了私盐贩，殿下没有觉疑惑吗？五年啊。” 洛婉清走上前去，手指拂他的发间，猛地抓紧他的头发，将他往下一拉靠近她。 成千万倍的痛感刺激他整个人一颤，洛婉清另一只手撕下桑皮纸，看着李归玉睫毛轻颤，挣扎着抬眼看她。 她凝视这双熟悉的眼睛，抓着他头发的手不由轻颤。 崔恒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最还是忍下。 洛婉清死死盯着李归玉，了遮掩这点颤抖，她攥紧他的头发，疼痛让他无暇顾忌其他，洛婉清含笑轻问：“殿下就没有发现过洛家贩盐的线索？还是殿下发现了，包庇罪人，不曾检举？” “你是来洛家讨公的？” 李归玉颤着唇笑起来 他似乎是痛极了，但却始终保持着冷静：“还是只是我与你有仇，你想报复？” “随你怎么想。”洛婉清见他似乎逐渐脱离轨，从旁边拿起钢梳，压着他的脖颈一点点刮下。 那是用来梳洗的钢梳，平都需要用滚烫的沸水先把人皮肉烫烂，然用这把梳子刷洗下来。 如今虽然没有用滚水烫烂他的血肉，甚至于这圆润的钢梳不会给李归玉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但在鬼缚束缚下，疼痛不会减少半。 李归玉脸色发白，捏起拳头，感觉血肉似乎是一块一块掉下，听着洛婉清追问：“谁把诬陷洛家的私盐放到洛家，谁做的决定？你，郑璧月，还是郑平生？”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这些事与我无关。” 李归玉喘息着，冷静开口。 “与你无关？”洛婉清听他否认，怒气不由升腾起来，她讽刺出声，“洛家救你，洛小姐好歹是你未婚妻，与你相爱多年，他家的事与你无关吗？” 听到这话，李归玉抬起眼眸，他疼神志不清，死死盯着她：“你用什么身份质问我？” “我是主审官……” “你审的是什么案？！” 李归玉突然强硬，他打断她，猛地提声：“你到底在审太子之案还是审洛家？若是洛家，我告诉你，”李归玉靠近她，强调，“我与此案，没有半点关系。” 没有关系。 洛婉清听着他的话，忍不住笑起来：“与你无关？那洛曲舒，”洛婉清一字一句强调，“怎么死的？” 听到这话，李归玉愣在原地。 “你是最一个见他的人，”洛婉清用钢梳划过他的脸，细密的疼痛从脸上传来，洛婉清保持着笑容，双唇轻颤，“你到底什么要他死？” “谁告诉你的？” 李归玉愣愣看着她，脱口而出。 他在洛曲舒死前见过他，这件事谁都不知。 除了…… 洛婉清。 然而这个想法只是出现，他立刻止住。 他想都不敢想，马上换了个思路，揣测着：“监察司？你们想要找出我的污点，毁了我是不是？” 洛婉清动一顿，她没有出声，算默认。 李归玉感觉自己方才仿佛是被人死死攥着的心脏终于松开，他笑起来：“监察司无所不知啊？”李归玉看着洛婉清，嘲讽开口，继续追问，“那你应该知他是自戕，你说他什么要死呢？” 洛婉清说不出话，他听着她的话，明明面前这个人才是受刑之人，可她却觉，万箭穿心的是她。 李归玉追人：“他若无罪，何自戕？！”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不悔。 她看着面前毫无愧意的人，冷眼抬眸：“你对此事毫无悔过之心是吗？” “我什么要有悔过之心？” 李归玉问理所当然，仿佛是没有半点过错，他盯着她的脸，反问：“洛曲舒罪有应死有余辜，他家人受他牵连满门丧命，该悔过的是他，我有何可悔？!” 话音刚落，洛婉清猛地拔刀，抵在了李归玉脖子上。 刀刃逼在他的脖颈皮肤上，洛婉清咬牙：“你若今死在这，也不悔吗？！” “天下鼎，我辈材，生之烹，死又何惜？” 李归玉喘息着笑出声来：“一死而已，倒也是解脱。只是不知柳司使，”李归玉盯着她，“愿不愿以命殉我？” 洛婉清没说话，李归玉当她害怕，他冷静开口：“你要杀，我无惧。但我告诉你，明辰时之前，宫必定来人接我，我若死在这，监察司东都上千人，必我殉葬，你要赌吗？” 这话出来，洛婉清动顿住。 今她可以杀了他，但必定会连累在场的崔恒和谢恒。 可看着李归玉的眼神，听着他说“洛曲舒罪有应死有余辜”，她的刀挪不开。 刀锋破开颈上皮肤，血流下来，疼李归玉脸色发白。 但他目光不肯挪走，只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将她每一根头发，每一缕纹路，一一刻进眼。 两人对视许久，旁边崔恒终于是看不下去，走上前来，他抬手握住洛婉清刀刃，轻声：“司使，今到此止吧。” 洛婉清不动。 崔恒强硬而沉稳地、一点一点、从她手将刀刃取走，将利刃放入刀鞘，随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