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偏偏,凛风在这一瞬停歇。
这话音仿若被扩大了般在寂静的卧房里,回响。
沈柠柠打了个激灵儿。
又,一顿。
咯吱。
是男人从榻子上起身的声音。
而后,便是徐徐踱过来的脚步声。
沈柠柠心跳倏然加快。
反应迅速地一骨碌爬起来,站在了檀香木的大床边上。
然后,长睫微微垂着,轻声道:“殿下,那您睡大床。臣妾去睡那榻子。那榻子,对臣妾来说,甚合适。”
未等盛承煜回应,沈柠柠爽利地转身,小碎步就到了那榻子上,朝里躺下了。
盛承煜顿在大床边上,徐徐侧眸凝向榻子上正扯着被子埋住小脸儿的少女。
不禁暗暗紧了紧眉。
这丫头是成心跟他对着来呵。
些许无奈地躺在久违的大床上,盛承煜方一拉过锦被盖在身上,丝丝少女的清香便氤氲而来。
那丫头盖过的锦被,这般蛊惑。
点点微漪在心上徐徐漾开来。
一整夜,沈柠柠睡得不实,听着对侧大床上的男人辗转反侧了许久许久,仿似有何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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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等着沈柠柠与采薇去了前院弄花草。
盛承煜便叫了管家郑修进到了书房里,“郑修,你把卧房里的那张榻子扔了。”
郑修稍愣,“殿下,那榻子好好的,为何要扔?”
盛承煜顿咳一声,“坏了。”
郑修疑惑着眨着眼,“昨日还看那榻子还没坏呀。这一夜之间……”
盛承煜一脸正经,“本王说坏了,它就是坏了。”
郑修急忙道:“那……,殿下,扔了这张榻子,还需要再买新的榻子放在卧房么?”
盛承煜负手而立,绷了绷面色,“不用。从今日以后,卧房里不要再让本王看见榻子的存在。”
郑修颔首道:“是,殿下。”
等着郑修带着几个小厮将那榻子从卧房里搬出来,方走到王府门口,正在弄花草的沈柠柠一眼瞧见了那榻子。
她匆匆走过去,不解地问道:“郑管家,你们搬这张榻子出王府做什么。”
郑修回道:“回王妃,这榻子坏了,殿下吩咐将它扔掉。”
沈柠柠更疑惑了,“不对啊。昨夜我还睡过这榻子呢,好好的啊。一点儿都没有坏啊。”
郑修闻听这个话音,略一思量,忽然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心中暗暗有了数:殿下用心良苦。
这时,盛承煜从书房里匆匆走出来,与凌北正要出王府有事,恰巧看到了方才的一幕。
他疾步过来,仿若自然经过,剑鞘掠过那张榻子时,暗中用了劲儿,随后他若无其事道:“这榻子早就坏了,这好几道大裂纹,甚是危险。郑修,磨蹭什么,赶紧扔掉。”
说着,他轻然扫了沈柠柠一眼,便与凌北匆匆踏出了王府的大门。
沈柠柠围着那榻子仔仔细细地瞧去。
哎?
怪哉。
昨夜这榻子还好好的呢,怎地,经过一夜,这般多的大裂纹。
郑修自然是看到了盛承煜方才暗自执剑鞘用力破坏了这张榻子的情景,此刻他也不能向王妃透露一点,只好装聋作哑,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王妃,那小的们就去扔掉这张坏了的榻子了。”
沈柠柠歪侧着头,望着那张榻子被小厮们抬出了王府大门,心中还是觉得有些疑问。
她也不重啊。
昨夜,她也没有多翻几下身哪。
怎的,她就睡了一夜的榻子,就这么快坏了呢。
她这身子的破坏力有这般强么?
不过,这榻子坏了是很明显的事实。
扔完了榻子,郑修方回他自己的屋里,有几个小厮就窝着身子进来嘻嘻问道:“郑管家,这殿下与王妃有点怪怪。他们俩是怎么回事呀?您给说说呗。”
郑修挨个儿拍了拍他们的脑袋壳,嗔怪道:“如今这王妃的脑子也好了,殿下的隐疾也治愈了。咱们安王府可要正八经地蒸蒸日上了。你们可都要给我打起精神儿来。殿下给了你们整个都城最高的月钱,你们的家人,殿下也都给安顿好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可都要好好寻思寻思,知道么?该装瞎的时候装瞎,该装哑的时候装哑,安王府里的所有闲言碎语,皆戛然止住在王府大门之内。懂了么?”
小厮们连连倾身,“懂了,郑管家。”
**
是夜,近子夜时分,盛承煜才回来。
沈柠柠已洗漱完毕站在桌前不知该如何睡了。
榻子没了,大床昨夜就是盛承煜在睡了。
她该睡在哪儿?
待盛承煜洗漱完走进卧房,浅浅掠着沈柠柠了,那般自然地道:“子时了,王妃,怎的还不在床上歇息?”
沈柠柠些许不自然地站在旁侧,微垂着眼帘,“殿下,榻子没了,臣妾该睡在哪儿?”
盛承煜踱到了大床边上,端然坐下来,目视前方。
稍稍一顿,大掌往他的旁侧轻轻拍了拍,“你,睡这儿。”
沈柠柠微微一怔,“臣妾若是睡在了大床上,那殿下睡在哪儿?”
盛承煜又是略略一顿,那般正经的面色,“本王,自然也睡在这儿。”
“!!!”
沈柠柠僵住。
晶亮亮的瞳子睁得大大的。
消化了须臾之后,她总算是明白盛承煜的意思了,羞窘地恨不能赶紧藏起来。
想着去王府里的其他房间去睡,又想起前几日半夜里出现的黑衣杀手来,吓得还是顿住了想要逃出卧房的小脚。
她便又转过身来,轻声问道:“殿下,那新的榻子何时买回来呢?”
盛承煜依旧绷着面色冲着门外吩咐道:“郑修进来。”
须臾之后,郑修匆匆敲门而入,“殿下有何吩咐?”
盛承煜余光扫着沈柠柠,又转向郑修,一本正经问道:“王妃想问一下,新的榻子,何时买回来呢。”
‘新的’与‘何时买’,这几个字眼,皆被挑了音调了。
仿若在说,郑修,你可要好好思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