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五)
奈何四肢早就被强壮的男人们牢牢压住。猪血顺着脖子一股脑喷射出来,流进早就准备好的大盆里。 “这猪血安逸,做血豆腐最好!” “老庄啊,你家今年熏血豆腐嘛?帮我也熏一点,就你家做的最好吃。” “待会做个凉拌猪血,安逸得很!” 那猪不断抽搐,随着流出的血装满整个大盆,便渐渐不动了。 庄梦和庄顺把猪血抬进厨房,奶奶做好的豆腐已经在等待浸泡在里面了。 把猪的嘴巴和捅过的窟窿堵住,有人拿着打气筒朝着猪的□□打气,不一会就把猪吹得整个涨起来,皮又白又嫩。 早就烧好的开水一股脑全部淋在猪身上,自然有人拿着刮刀给猪刮毛。 院坝里一股难闻的味道,猪屎味,尸体味,毛发味混合着各种烟草味,庄梦皱了皱鼻子,不准备上去凑热闹了。 很快就分好了猪。该是做腊肉的,该是做新鲜的,该是能熬油的,全部摊在案板上。 奶奶和三婶趁着男人们在外面杀猪的时间,已经备好了一桌席面。 杀猪饭。 用的猪肉是刚从那头已经大卸八块的猪身上取下来的。 男人们在外面吃饭喝酒,奶奶和三婶在厨房随便吃了几口,新鲜的猪肉抬到杂物房里,那里早就准备好了一块大大的门板,可以随时放肉。 熏腊肉是每年必备。奶奶和三婶开始给猪肉抹上厚厚的盐巴。爷爷带着三叔小叔上山砍青冈木,据说这种木头熏出来的腊肉特别香,而且不容易坏。 庄梦则跟着奶奶,和庄文庄武一起先用盐腌制猪肉,还要将肥油熬好,装好罐子密封,放好了是要吃一年的。 奶奶做了血豆腐和香肠,爷爷将屋后灶房顺出一个角落来,准备熏腊肉。 白天都是爷爷看着,火不能太大也不能熄了,得熏个十来天。爷爷年纪大了,熬不得夜,晚上就是庄文庄武轮流起来看着火。 村里热热闹闹,家家户户都开始杀年猪,自然有人上门来请。三叔和小叔年轻力壮,几乎天天都在外面。 整个村子里全是猪的嚎叫声,站在院坝里就能听到今天是那家杀年猪了,明天是另外一家请吃杀猪饭了。 庄梦也跟着忙。其实她就是打个下手,搬搬东西,很多事情她还做不了。奶奶告诉她,这些以后她都是要会做的,现在看着也就当学习了。 打扫卫生、炖肉、赶集买年货、或者卖鸡卖鸭卖大鹅,买糖果、买鞭炮、供祖宗…桩桩件件都是要人做的活。庄梦每天跟着跑进跑出,脚底都磨出水泡来。 冷不丁地会有小孩炸的火炮响,村子上空弥漫着一层蓝色的烟雾,发出好闻的硝石味道。 终于要过年了,庄梦想。 过年前一日,等到一天的事情终于忙完,庄梦接了水烧好,将盆端到后屋灶房,又求了半天庄顺帮忙看着门,这才放心洗澡。 后屋灶房正在熏着腊肉,屋子里暖烘烘的。家里人都在看电视,她只能躲到这里洗。 早上五点,庄梦准时睁开眼睛。 过年,是所有小孩子都会期待的大事。 做完事情,奶奶的早饭做好。大家都随意吃了一些,今天一整天,注定是忙碌又高兴的。 三叔和小叔吃完饭,就背上鸡鸭去集上。旧年的最后一次赶集,很多人都会去“赶教场”,买些家里没有准备好的年货。 庄文和庄武从鸡圈鸭圈里挑出最肥的那只,拿着刀蹲在院坝最边上杀掉,然后烧水拔毛去内脏。 奶奶和三婶就在厨房做饭菜,年夜饭,要把一年都吃不上的美食做出来。 庄梦和庄顺就被安排打扫卫生,家里不允许有一点灰尘。庄梦提了桶打了水,拿块帕子到处擦。特别是堂屋,那里供着祖宗们的牌位,必须打扫得一尘不染。 庄梦伸着脖子看院子外面,时不时注意墙上挂着的时间。不知道胡晴和庄军多久会来。 她在脑袋里幻想过无数次见到他们的场景,自己一定要乖乖的。 胡晴和庄军到的时候,刚好赶上吃年夜饭。他们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东西,庄文和庄武还忙着去接。 庄梦欢呼一声跑上前去,抱着胡晴的大腿,甜甜的喊妈妈。 “庄顺呢?”胡晴问。 庄梦突然心虚,从胡晴的腿上下来,小声地说:“他在里面呢。” “和你大哥二哥搬东西去。”胡晴说完,朝着屋子里走。 庄梦忙跑去搬东西,胡晴和庄军买了许多的水果,都是一箱箱的。水梨、苹果、砂糖橘、还有瓜子花生和一大箱零食。 庄梦悄悄问庄文庄武,“怎么办?我觉得一会我妈要是看到庄顺的眼睛,会打我的。” 庄武笑起来:“没事的,庄顺都快好了!” 庄梦心里没底,只觉得发慌,拉着两位哥哥说:“要是我被打了,你们一定要替我求情啊,我妈会打死我的!” 两人答应下来,庄梦想了想,见东西不多了,又跑到厨房去,乖巧地跟着端菜摆菜。 她现在不敢在胡晴的面前晃的,只有乖巧一些,待会才不会被打得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