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伐鼓撞钟海内知(2)
运的对弈里,晋以八万军胜了号称八十万的前秦,大捷而归。 裴饮雪道:“谢安昔日未必不怕,谢太守虽然面色常,尽显风姿雅量,过门户之木屐齿断,心怎没有半点波澜?” 薛玉霄道:“喜怒忧惧,人之常情。” 语落地,向前行驶的车马猛地一缓,在密林拂乱钻出了一人影。这些影子穿着土匪打扮,身材精炼强干,完全不像是被逼为匪的百姓。她行敏捷,一拥而上,武绝不在司马氏部曲之下。 马匹停了。韦青燕腰间的剑也出鞘了。 寒光照破天际,云掩夜月。在一片凛凛的风,薛氏近卫拔出刀剑,与这些山匪交战。外面响起兵刃碰撞声,金属寒音不绝于耳。 李清愁坐在马车上,手里拿着一条破旧的赶车长鞭,叼着一根儿不知道从哪儿折的草棍儿,低低地哼唱一首乡间俚曲。 啪嗒。 车内落棋故。 仅仅一壁之隔,砍杀声听极为清晰。薛玉霄在灯下观棋,听到后方车壁交接的兵刃声——血花喷涌飞溅,洒落雨,染透车尾。两侧有人扑撞而,闷声不吭地攀住车壁,正欲刀插入,被近卫掀翻在地。 马车被“土匪”撞猛然一,烛火摇晃。 飞晃的影,薛玉霄道:“你的棋风谨慎稳健故,看起也有谢太守风范了。” 裴饮雪轻声回复:“妻主不也是面色未改?仍旧技压一筹。” 薛玉霄道:“世上向大道孤行者,心可畏惧、担忧、谨慎,但不可懦弱。” 车前的李清愁了。 薛玉霄听到长剑出鞘之声——一柄飞燕顺着宝鞘而出。 袭击者有几武艺高强之辈,突破了近卫防线,砍伤薛氏家兵,一攒上马车前,她正欲横刀结果了这位拉车马妇。然而刀锋骤落,只与精钢长剑的剑背呲出火花。 刺客当即转变攻势,从袖掏出一短匕。在这缠斗的距离掏出匕首是很危险的,稍有不慎就被刺破胸腹、受到重创。匕首从另一侧袭,李清愁手腕一抖,那柄赶车的破旧马鞭绞缠住刺客,再向下甩,对方整人都向下栽倒。 噗呲。 长剑刺客贯穿在车板上,鲜血流淌而下,马匹嘶鸣。 不待停顿,李清愁已尸首从车上踢下去,与另一冲至面前的练家子兵刃相接。 棋子已经遍布半棋盘,黑交错。车外压抑已久的天边慢慢降下雨,一开始是细细的、密密的小雨,忽然转向狂躁骤雨,雷声击云,血管喷溅声被雨幕掩盖住。 薛玉霄落子的速度越越慢。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延缓了思考和落子的速度。忽而车辆侧壁被一柄刀砍入,雪亮的刀嵌入木壁,卡在薛玉霄左手边,擦肩而过。 她虽然没有受伤,裴饮雪顷刻变色,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喉间几乎能感知到剧烈的心跳声。 直到车外一声惨叫,尸首倒地,这颤的刀也被近卫拔出。只有切割开的木材露出指缝粗细的裂口,被雨水浸湿。 薛玉霄道:“无碍,别担心。” 音未落,车门锵的一声被一道暗器击,淬毒暗器向内露出一边缘。薛玉霄眼皮一跳,起身拔剑欲出去帮忙,忽而听到李清愁战至酣畅的大笑声,她反手车门叩严,并不允许薛玉霄露面。 她坐回原处,以尽未完之局。 雨声、刀兵声,惨叫声……混杂一体。过了大概一刻半,暴雨注,在冷雨,一切挣扎嘶吼消失无踪。 这原本是薛玉霄小胜的局面,然而思绪渐乱,就在她落子定乾坤之,车门骤然打开,李清愁一身血气与雨,浑身流淌着雨水冲刷过的淡红,开口只一句:“杀光了!” 啪。 薛玉霄指间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位置错乱,只差一招,输给了裴饮雪。 裴郎凝望着她,沉静平和道:“承妻主相让。” 薛玉霄微微一笑:“是你有精进,何谈相让。” 两人这份淡定气度,比之当年的谢安还更惊人。要知道刺客离成功最近的一次,那刀从车外捅再正当些,就可以从后背贯穿薛玉霄的左胸——生死毫厘之间。 李清愁啧啧称奇:“你真是神仙眷侣。好了,等雨停,下车修整、探查刺客身份,再行赶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人皆颔首称是。 暴雨快去也快,朗月映照着地面。薛玉霄率先下车,迎面便是一片尸首残破的战后场景。她的表情绷着没有变,跟李清愁搜刮了刺客周身上下,都没有找到能断定对方身份的东西。就在李清愁滔滔不绝地讲述交战场景,薛玉霄忽然站住,扶着旁边密林树木的枝干,不走了。 李清愁愣了愣,回首看她:“怎么了?” 薛玉霄闭上眼,说:“吓死了。” 李清愁:“……” “那刀离就那么远,还好坐正。” 李清愁:“……好反应。你这反应再慢一点,都回京复旨了。还以为你真的生死置之度外。” 薛玉霄睁开眼,缓过这口气,说:“只是较常人镇定些,又不真是神佛菩萨。再说裴郎从旁边看着,一女人,总不能让小郎君无依靠吧。” 李清愁笑道:“这在理。不过看裴饮雪不用你撑着,他也很镇定。” 另一边,薛玉霄下车后。裴饮雪卷起车窗,看了一眼外面月光下的场景。 他重新坐回原位,用手倒茶,刚刚行棋十分稳定的指尖,忽然不可抑制地发起抖,茶水流出杯外。 裴饮雪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按住小案的边缘,胸口的跳声狂躁不止,许久才稍稍平复。他伸手按住发抖的指间,反复按摩碾转,终于找回了知觉。 ……幸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