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和青王有过节吗?
景玉王府的邀约东方既白称病不赴,因而萧若风原本打算晚上去醉仙楼聚一顿的打算就只能作罢,叫人去了趟醉仙楼把原本定下的席面打包送到学堂,和姐弟俩在雪地里围着火炉吃了回天启之后的第一顿饭。
萧若风盛了一碗鱼汤放到站在桌边的劫海面前,劫海得意地冲旁边的掠海扬了扬脑袋,然后美滋滋地低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劫海和掠海都是神雕之后,极具灵性,萧若风隐约从掠海的眼里分辨出无奈之色,心底好笑,揉了揉劫海的头,侧过身去问:“在城里逛了一下午,觉得这里如何?”
在漫天冰雪里冻了几天,方子游深深地体会到了大雪天吃热锅子有多么美妙,嚼着海岛上不可多得的牛羊肉,蓬莱小公子咂咂嘴,“跟东海可太不一样了,吃喝玩乐的地方那么多,怪不得那些同门师兄弟私底下提起中原的时候那么向往。”
“方家有祖训不许弟子入中原……”方子游摇了摇头,“我觉得是先祖怕方家后人被中原的花花绿绿迷了眼,乐不思蜀了。”
要是一个个都往中原跑,那东海就没人了。
萧若风淡淡一笑,“中原之人向往海外仙山,谁会知道仙山上的人却向往中原这片繁华之地呢。”
“我从小随我祖父游历四海,海域之中有诸多小国,但都逃不开那片海,可中原就不一样了。”方子游想起这一路所见,唏嘘道,“要是可以,我还想四处逛逛,看看中原其他地方是不是如书上说的那样。”
顿了顿,他又摇头,“该是比书上更令人惊叹的。”
一旁端着酒杯慢慢啜饮的东方既白手微微一顿,眼眸轻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子游若想趁机在中原逛逛也不是不可,就看既白同不同意了。”萧若风看向走神的东方既白,微笑道。
她敛了敛发散的心神,略一思索便点了下头,“想去哪便去哪吧,这里师父管不着。”
方子游嘿嘿一笑,“就算爷爷在也不会说什么的,我之前听胁驱叔叔说,爷爷有意开放东海,收中原人为弟子,这件事遭到了很多族老的反对,不过爷爷一旦下定决心做一件事,就没有不成功的。”
东方既白一扯唇,冷笑一声:“他倒是下定决心去哄哄师娘。”
方子游:……
少年被她的话一噎,视线躲闪了一下,他和伯祖父方乾的关系亲厚,相比之下东方既白和元夫人更亲,元夫人总是冷着脸,说实话他有点怕。
门中师兄弟猜测既白姐姐是元夫人的私生女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对其他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对着门主方乾的时候那表情那眼神简直和元夫人如出一辙。
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就差把眼不见为净写脸上了。
关于伯祖父年轻时的风流韵事方子游听过很多个版本,私下里虽然觉得那些陈年旧账算是伯祖父脚踩两条船说起来不好听,但也没敢像既白姐姐那样不给人好脸,第一次遇见他们师徒二人冷眼瞧着对方的时候他躲在院墙下面没敢露头,生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
听说既白姐姐原先是想拜元夫人为师的,可元夫人不同意,一句口信就把人送到方乾那里了。
萧若风夹了一根大鸡腿到方子游的碗里,顺势给他解围,“趁热吃吧。”
东方既白看着自己只有花生米的碗,又看向弟弟面前的鸡腿,随后意味不明地睨向旁边的萧若风。
那眼神太过直白,看得萧若风弯了弯唇,“子游还在长身体,别跟小孩子抢吃的。”
东方姑娘挑眉看向对面的小孩子,唇角一扯。
方子游如临大敌地护住了面前的碗,“这是姐夫给我夹的,盘子里还有,还有呐……”
“谁知道是不是吃着碗里的想着盘里的。”东方姑娘撇了撇嘴。
这含沙射影的话让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面面相觑。
夜深了,天启的夜晚向来显得暗潮汹涌,与教坊司三十二阁彻夜的笙歌曼舞不同,围绕着皇宫的一大片宅院既安静又威严。
青王府里,卧病在床的萧燮在仆从的服侍下起身,眼窝凹陷,几日不见竟然已经完全瘦脱相了,凸显的颧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阴恻恻的,看着端到面前的苦涩药汁,满是阴翳的眼底迸射出骇人的怒意,他抬手就打开盛满药汤的碗,“说了多少次我不喝!”
药碗在地上摔得粉碎,难闻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仆从面露难色,“可这是国师和贵妃娘娘吩咐的……”
“我不喝!”萧燮脸色铁青地呵斥道,“滚!”
仆从战战兢兢地收拾好地上的碎瓷片,相互之间对视了几个来回,自从国师来给殿下诊脉之后,殿下就闹着不肯喝药,惊动了宫里的贵妃娘娘,不到一天宫里就传出了口谕交待他们不论如何都要让殿下服药,不然就摘了他们的脑袋。
“这是国师特地为殿下调配的药方,殿下只有用了药才能好得快……”仆从试图苦口婆心地劝,却被萧燮那仿佛能吃人的目光骇到。
“那老头完全就是胡乱配药!我根本没病!瞧瞧他开的都是什么药,五灵脂、夜明砂、白丁香,这死老头给老子吃一堆屎!”萧燮越说越气,一口浓黑的血自口中喷出,眼皮子翻了翻,差点又晕过去。
仆人连忙拿起帕子上前给他擦拭,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哎唷我的殿下呀,这话可说不得,那可是神通广大的国师,您在这里骂他指不定他都能听见呢。再说了这些都是底下人好不容易找来的药材,名贵得很……”
萧燮翻了个白眼,彻底晕过去了。
学堂里,暮初端着一碗熬好的药汁进了房门,东方既白刚好施针完毕,起身在旁边的水盆里净手,“他底子好,这帖药下去最快今晚就能醒。”
萧若风看向榻上面色苍白的少年,点点头,因为叶鼎之重伤得十分蹊跷,所以他直接把人安排在主屋旁的梢间养伤,放在眼皮子底下大家都放心。
“今日兄长和我提起了青王的情况,他回京之后病得更是蹊跷,国师亲自登门给他看病,开的药方让人捉摸不透。”
捉摸不透四个字,萧若风的语气十分古怪。
“要真是惊了魂,合该施针才对,用的什么药?”东方既白挑眉朝他看去。
“五灵脂,夜明砂,白丁香,九香。”顿了下,他继续道,“秋石。”
东方既白的唇角忍不住扯了好几下,“你们国师和青王有过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