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云母身(八)
“多谢先生。”话刚出口,蒙冲就感觉有点儿怪,但细细思量,又觉得完全没毛病。 罗南终于转过脸来,看了蒙冲一眼,嘴角勾了勾: “不用谢。” 这可不是什么客套话。 罗南同意这件事,完全是现实的需要。前面说过,沸石海滩上这一个简易模型,按照罗南的设计分类,一共包括5个部分。 这里面,承载前面4部分元素的时空架构部分,需要最后推演计算,才有结果,暂且不论。 “孽毒”完全是规则层面的错乱扭曲,如果按照“超构形”理论的思路,这玩意儿大概可以说是将宇宙系统“超构形”给搞乱的结果。罗南在凭借自家一点儿经验和感受,可以尝试做些“后期处理”,稍加模拟,现在也是虚的,没法多作考虑。 真正要模拟的,就是中继站、磁光云母和火狱暴君这三方。 那两种元素越缥缈,这三方元素越紧要。 所以,在罗南的模型设计中,蒙冲所扮的火狱暴君,着实不可或缺。 如今的罗南,有点儿像供应链上的核心企业,要生产出终端产品,偏偏某几种材料供应有问题,被卡了脖子。这时候,让他斥巨资帮助上游供应商升级换代都没问题,更别说这时候人家主动表态,要发动资源,解决难题…… 占便宜不至于,算是双赢吧。 罗南也无暇去计较太多,蒙冲的角色再紧要,也只是一角。从模型需求来看,罗南要比蒙冲累得多——中继站的天渊体系,还有磁光云母,都需要他勾勒、填充、调整、完善。 罗南目前主要还原的是天渊体系。 从升占校官的课程上,就能够确认,天渊帝国在“孽劫世”之后,为了对抗孽毒污染,所有的大型舰艇、基建设施,都是围绕着“璇晶阵列”搭建起来的,从无例外。 即便是在含光星系存活的整个文明体系,也是建立在昌义璇大君所化的“璇晶位面”之上。 罗南不觉得自己有能耐复现璇晶阵列,他只是知道那个“味道”,然后争取让一切的外在活动都把它表现出来。 相比之下,天渊体系另一个,也是可能比“璇晶阵列”更古早,更纯粹的特质,就是“标准战斗阵列”。 这一简称为“制式阵列”的集体构形,与“璇晶阵列”一起,如同车之两轮,鸟之双翼,支撑起天渊帝国最基本的战争模式 在“制式阵列”领域,罗南就要通透多了,地球深蓝平台的“格式化空间”,虽然是这种集体构形的劣化版,却也给了他足够的经验积累,再结合扎实的构形思维,让他理解起来几无障碍可言。 所以,他才能够搭建起简陋又具备实质意义的沙盘模型,甚至更进一步,组装起了深蓝行者,进行更具体的尝试。 此时,那组与蒙冲贴面对站的空荡外骨骼装甲内外,就有数十枚切分仪上下流走,里外穿梭,热闹得紧。 罗南身外也盘旋着一组切分仪,向深蓝行者靠近。 这个场面看上去有些诡异,以至于本来还想再多说几句的蒙冲,不自觉抿住嘴巴,呼吸也变细了不少。 罗南注视着深蓝行者的背部装甲,让两组切分仪的流 变模式交汇,也将他与深蓝行者无形的能量信息交流,用相对直观的方式体现出来。 在天渊帝国,切分仪主要是用来作为璇晶阵列的介质,弥补灵魂力量外放的风险;在罗南这里,则凭借着构形上的积累和灵性,使之变成了百搭型的辅助工具,用来弥补实体结构,延伸功能的虚拟构件。 而在研究了勾业尉官的“幻想拟态技术”有关资料后,罗南甚至已经不局限于机械造物的层面,向着仿生,甚至是更宏阔的领域前进。 比如,可以模拟自己。 前方深蓝行者,尚未涂装的冷硬外壳上,隐约亮起微光。 没有罗南的指令,仍然站在原位的蒙冲,下意识眨眨眼,未愈合的开裂眼角,又泌出血珠。但这不妨碍他的感应: 格、格式之火? 制式阵列二人组合,没有问题。 罗南通过左眼虚拟视界的工作区,在实验表格中标注。这显然是在中继站培养的习惯——室外作业的时候,虚拟视界比投影工作区更简便。 刚才,他通过切分仪的加持,模拟了作为菜鸟新兵的罗南,和梁庐初搭档的状态——当然,是在模拟的“中继站”环境中的模样。 他没有停止,又继续模拟变化。 装甲上的光亮有所内敛,但脉动频率更高,积蓄着可观的爆发力。 这回是“标-次3”型组别阵列,是罗南临时加入机动九班后的状态。当然,他不会满足于单独个体模拟,而是寻找那种集体力量加持的体验。 “嗡嗡嗡!” 两组切分仪,有一部分开始出现不规律的扰动,但很快就由其它同类转接疏导,随一波震荡消散于无形。 接下来,前线…… “砰砰砰砰!” 气机刚有变化,至少三分之一的切分仪崩碎炸裂,伤不到罗南和蒙冲,却将深蓝行者的外甲打得丁当作响。 罗南就苦笑,果然还是不行。 施源爵士和卢安德尉官,以个人之身,聚合中继站以及上万官兵“标准阵列”恢宏力量并操纵之,层次上毫无疑问就是“大君”。 即便罗南能够把握到一点儿集体构形的思路脉络,可单凭一具深蓝行者,还有后面这些粗陋的模型,只在单元基数上,就有天壤之别。 没有基础,什么结构、层级和跃升,都无从谈起。 嗯,这就是找不到上游供应商的困局。 “要不要再想想别的法子……切分仪好像也给败坏得差不多了。” 罗南挠挠头,准备收拾残局,却见蒙冲眼巴眼望地看他。 “怎么了,教团那边不感兴趣?” 蒙冲摇头,以至于眼角血珠都给甩开,不知飞到哪里。同时他一贯笔直的身躯试图向前倾,有些尴尬,更多还是认真: “刚刚我在想……先生的教诲,我理解得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