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这里也分城里和乡下
就这样，武陵源最好的田产，屋舍，水源，都落入死蛊族的掌控之中。
生蛊族只能蜗居在山林里苟延残喘，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姆赤涂呢？自己的子孙被逼迫到这种程度，他不出面阻止？”
我一边跟着姆赤莲须继续往蛊神庙里走，一边问。
姆赤莲须叹了口气：“先祖彼时已年迈，虽然饲养的蛊虫战斗力很强，可以与死蛊族的蛊虫打得有来有回，但先祖每日操控蛊虫的精力有限，而后代早年间享受天下大同的时光，早就荒废了蛊术的练习……”
他说到这，小心翼翼的偷瞄了卫渊一眼。
见卫渊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他说的话表现出什么异样，他才悄悄松了口气，继续讲述。
这时候想捡起蛊术重新学习也晚了。
蛊术需要漫长的训练，蛊师要日复一日的向蛊虫发出控制指令，培养自己与蛊虫之间的感应默契。
因此，驯养蛊虫会耗费大量的精力和物力。
过去食物充沛，环境安全的时候驯养蛊虫尚且十次九空，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现在被死蛊族前后夹击，缺衣少食的环境下，想培养出能与死蛊族对抗的蛊师更是难上加难。
那些年，姆赤家
族近乎灭绝。
后来扭转时局的关键，还是因为姆赤涂的死。
他悲悯家族的命运，也悲悯这个由他亲手创造出来的武陵源的命运，于是在感应到自己天人不永，即将撒手人寰的时候，以自身为器皿，炼化了他最喜爱的本命蛊。
自此，生蛊族也有了攻击力可堪与死蛊族媲美的蛊虫。
生蛊族将姆赤涂以尸身炼化的蛊虫，尊称为蛊神。
那蛊神被安置在姆赤涂的墓穴之中，与主人朝夕相伴，也守护着主人留给它的后人们，受生蛊族人的血肉供奉，不断繁殖新的蛊虫。
这就是姆赤莲须之前提到的母蛊。
而母蛊诞生的子蛊，不用重新训练培养，它们生来便明白生蛊族的驱使口令，也对每一位生蛊族的人展现出友好。
生蛊族人控制子蛊的难度大大降低，这才在死蛊族的围追堵截下获得一线生机，有了喘息的机会。
在蛊神的护佑下，生蛊族和死蛊族重新找回了共存的平衡。
只不过死蛊族依然势大，占据着武陵源的上等生活资源，生蛊族蜗居山林，日子相对清贫。
日积月累之下，武陵源也发生了不大不小的变化。
两百年前，死蛊族的掌权者叶净
霖下令，要打开山门，结束近千年与世隔绝的生活方式，要与山关之外的人们贸易往来，采购山关内的人们生活所需的相关物资。
一批胆子大的死蛊族人主动走出山关，担任起往来贸易的倒货郎。
这个决策，为武陵源带来新的物资的同时，也开拓了山关内人的见识和眼界。
死蛊族和生蛊族的发展生活进一步拉开差距。
再然后，生蛊族中年轻一代开始禁受不住诱惑，出现了投靠死蛊族人的声音。
死蛊族掌权者也适时颁发诏令，表示生死两族本同根相生，应当亲如一家，生蛊族人也可以下山，以物资和货币换购所需的物资。
再然后，针对生蛊族人的考核测试标准诞生，蛊师依靠自身蛊术能力，被分为铁蛊，铜鼓，银蛊，金蛊，四个档位。
每个档位都对应着相关的福利待遇，生蛊族的人也可以凭借蛊术考核，下山分房置地，过上与死蛊族同样富裕的生活。
如今，武陵源变成了武陵副市，这里的人们也分出了城里人和乡下人，生活逐渐向关外靠拢……
他只要考上铜蛊师，就能变成与死蛊族一样的城里人，分到田产和能代替自身血肉，用来饲养子蛊
的火桑树。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所以，蛊神爷爷确实是特指姆赤涂，蛊神指的则是他以尸身豢养出来的母蛊……”我总结道。
卫渊点了下头，半笑不笑的盯着姆赤莲须道：“那么问题来了，她为什么会变成你们的蛊神奶奶？”
“这个……”
姆赤莲须面容一僵。
这一路走来，他早就看出了卫渊和我，以及叶京褚之间的气氛不对头。
此刻被卫渊贸然发问，他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能平安过关。
从卫渊对他的态度来看，这很有可能是一道送命题。
姆赤莲须大脑极速运转，他的目光在我跟卫渊之间极速摇摆，辨认卫渊对这个答案潜在的态度。
片刻之后，他鼓起勇气，嗫嚅道：“因为……她是女人？”
卫渊简直被充满试探性的答案气笑了，声音微扬：“你们管随便一个女人就叫蛊神奶奶吗？那岂不是所有女人都是你们的奶奶？”
姆赤莲须一脸茫然：“不是啊，所有上了年纪的女人，都是我们的阿婆——之前我不是讲了这里的习俗吗？我们这里不分生父生母，所有父辈母辈都是父亲母亲，自然所有祖辈也都称阿公阿婆，只有那些厉害
的大蛊师，曾为武陵源作出过杰出贡献的女人，才能被称为奶奶。”
姆赤莲须观察着卫渊的情绪变化，见他似乎对自己的回答只表现出奇怪和不解，却并没有因此动怒的迹象。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于是再接再厉的说：“蛊神奶奶据说是蛊神爷爷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蛊神奶奶当年的施以援手，蛊神爷爷早就在童年时期就死于坏人的迫害了，哪里还有机会习得一身蛊术？更不可能创造出这个与世隔绝的武陵源出来。”
“没有武陵源，我们这里的人们就都不可能存在，因此在蛊神庙里，除了供奉着母蛊的金身外，蛊神爷爷和蛊神奶奶的金身也在庙宇大堂之上，受武陵源子嗣的叩拜……”
他说着扒拉开上山路上密密麻麻的野草荆棘，望着早已荒废多年，人迹罕至的上山路径，姆赤莲须忽然面露愧色的搓了搓脸：“抱歉，蛊神奶奶，这些年生蛊族一直躲避追杀，苟延残喘，对上山拜蛊这件事确实有所怠慢……”
“还请您多多海涵，等我回村里了跟大家说一声，大家得知您亲临关内，一定会重新修路，洒扫庙堂的！我们就算自己饿着，也会为您奉上新鲜的供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