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两族争端
这四周的荒凉气息，以及上山拜庙的路径确实像是久无人迹的模样，可这里不是蛊神庙么？
武陵副市全员蛊师，是个人就得依靠蛊术高低分个三六九等出来，竟然没有人来拜蛊神庙？
这对追求蛊术修为的人群来说，不大常见。
这就跟和平年代没人拜财神爷一样，战争年代没人拜将军战神，完全不符合庙宇存在的基本规律。
叶京褚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他问姆赤莲须：“你之前没有来过这里？”
姆赤莲须摇头：“何止是我，整个这头的人都没有来过这里，这曾经被金蛊师们联合封印，将这里设为武陵禁地，凡是擅自闯入的人，都会被蛊道除名，收缴所有蛊虫，此生再不得蛊神庇佑。”
“下场这么严重？”
我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姆赤莲须：“既然后果严峻，你还能这么痛快的带我们来这？”
姆赤莲须面容一僵。
他似乎不知该怎么解释他为什么肯带我们来这里。
但被我问这个问题，他又实在有些委屈。
此刻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喉咙，幽幽看向我。
语气中莫名多了一丝哀怨：“我的本命蛊已
经没了，本来想……咳咳，那什么的，但这不是没成功吗？左右我已经没了蛊虫，您又是蛊神奶奶，想来蛊神庙看看，那就来呗。”
“下场再惨也就这样了，万一把您老人家伺候好了，您格外开恩，教我个一招两术的……怎么都比村里发的炼蛊术威力强。”
他说到后面，人已经局促不安的搓起手来。
显然，在交情没攀上之前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心中将他刚刚的表现从新过筛了一遍，确认他确实是在得知我能控制巡逻蛊之后，才主动改变方向，带着我往真正的蛊神庙方向走的。
应该没撒谎。
我不置可否道：“关于蛊神庙，你当知道什么信息？通通说出来。”
“免得一会儿出现什么问题，我没有防备，遇到事情只能先自保。”
我的意思很明确，他有话不提前说，晚点就只能自己等死，没人会保护他。
他听懂我言下之意的威胁，立刻站直身体，努力回想自己所知的关于蛊神庙的所有内容。
片刻，他语气慎重的开口：“在英雄未归之前，蛊神庙似乎香火很鼎盛，武陵源创立之初从
那头带进来的蛊虫，都留有蛊种，存放在蛊神庙之中。”
“听族中老人说，我们生蛊族的人每长到七岁开蒙的年纪，都可以去蛊神庙睡上一晚，拜蛊神，求蛊神庇佑，降下本命蛊。”
“后来发生的事您也知道，死蛊族日渐强盛，我们生蛊族被死蛊族不断追杀，躲进深山里，自然也不敢再入蛊神庙自投罗网了。”
“再然后，英雄回归，派遣金蛊师将蛊神庙团团围住，做了整整七年法事，将蛊神庙封印起来……再然后，我们生蛊族也有了保命的蛊虫，双方你来我往的又斗了几十年，这才形成如今的格局。”
叶京褚温和的视线穿过薄薄的镜片，徘徊在一排排整齐有序的蛊龛之上，听到这里，他回头问姆赤莲须：“当年生蛊族来蛊神庙睡一晚，第二天或许能得到本命蛊的青睐，这个养蛊的流程，很像书中记载的苗巫族大巫的传承方式。”
他视线落在我身上，征求我的意见：“当年苗巫族还处于千户苗寨统治期，那时的千户苗寨有一颗很神奇的茶树，据说上面住了蛊神——不止是大巫之间的传承，当时所有想饲养蛊虫，与蛊虫结契变成蛊
师的人都要去茶树下得到蛊神的验证。”
我点头：“你知道的还挺多，没错，以前确实有这个环节。”
“所以蛊术最开始的起源，是大自然中蛊虫与人类的相互选择，而不是后来我们认知中的那样，要抓很多虫子来相互厮杀，以残忍的方式成蛊。”
“如果将早期原始的蛊虫，认作先天蛊的话，那现在人为炼制的蛊虫就是后天蛊……”
他说到这，我已经明白了叶京褚想表达的意思。
我精神一振。
所谓先天蛊和后天蛊，一个是大自然中的灵性昆虫，自愿与人类结契，相互扶持，共赢共惠，就类似于人类的伙伴，蛊虫与蛊师之间有很深的感情羁绊。
因此先天蛊的饲养，要先征求蛊神的考验——这就像某种程度上的见家长。
外来的孩子想把人家自家的小蛊虫带走相伴一生，必然要通过老蛊虫的考验，确认这前来求娶的年轻人值得托付，才能完成仪式验证。
而后天蛊，就有点逼良为娼的意思了，小虫子好端端的在丛林中玩耍，忽然被人类出现逮捕，又关在狭小鄙啬的环境里没吃没喝，逼得所有虫子相互残杀。
在这种
情况下想活下去，小虫子只能循着本能不断厮杀，为自己杀出一条生路。
这种情况下，凡是能活下来变成蛊虫的都是狠角色，即便成蛊，也只有被主人驱使奴役，哪里还有最初蛊师与蛊虫之间的美好情感链接？
这样训练出来的蛊虫，本身与蛊师更像是上下级的关系，它们习惯性被主人驱使，在遇到更强大的蛊师出现之前，它们不会主动背叛自己的主人。
当然，一旦有更厉害的蛊师出现，或者有人帮它们解除了自家主人对它们的生命威胁，后天蛊虫就会第一时间反水，挣脱蛊师的控制。
因此在蛊术一道中，从来都有一句谚语源远流长，说的是：亲蛊如子，后蛊如牛，亲蛊养三代，后蛊难五载，一朝家逢难，亲蛊保家仙。
意思很明确：先天蛊好比蛊师的亲儿子，得疼，有好吃的得供着，后天蛊就是蛊师家里的牲畜，用来利用压榨的。
先天蛊养好了能传三代，甚至作为传家宝代代相传，而后天蛊即便成蛊，能在蛊师手里活过五年的也是少数。
万一蛊师家逢大难，拥有先天蛊的蛊师往往会因为自己的亲儿子蛊虫，逃过一劫，保家护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