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月色
“若是全天下的人,都愿意一同去死。那么,定是为了去追寻那美好,就算他们无法看到,也会有他们所期待的人、去见证。”灵宝道尊喃喃开口,反复嚼字。 最终,灵宝道尊还是摇了摇头。 这世上,最过诡异、莫不过于人心。人心叵测,变幻多端。若是只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相处的时间久了、或许可以看出来。 但若是百人、千人。又如何看出他们的内心?更别说一座苍茫之下的所有人。 这已是无法数清,就算是以亿计数,也难以数清。 这苍茫实在太大太大,仿若无边。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能够踏遍,也只能居于一方。 大多数一座苍茫有十地,一地之下四十九座天下。而后、又蕴藏那些已被得知,又不被人所知的小界。 在这些小界中,生灵便是万亿计数,或许更是不止。 这些小界实在太多太多,更不用说那些洞天别地。 人心叵测,更何况如此多数量的人心?谁人能够琢磨,谁人能够猜测? “每个人的追求都是不同的,有些人追求不高,碌碌无为既够。他们的追求,无非是吃饱、穿好、睡好,娶得媳妇生得儿,这便已是满足。” “而有的人,却是不同。他们一生短暂,却不甘于平庸,如剑锋芒毕露,崭露人间。有的人,求一朝成道,寻求长生。这世间,还有很多追求。” “只是我辈修士为何修道?为的还不就是这不死不灭,那长生?” “我等修士,所谓的美好。就是那长生不死,永立于这世间。既然选择了赴死,选择了被抹去,那何来谈得这心中的向往?” “这根本不符合道理,与心中所愿背道而驰。”灵宝道尊还是摇了摇头,还是不认同少年郎所说。 但自己心中也没有结果,没有合理的解释。为何这些骸骨中,没有一丝怨气、甚至没有死意。 “只有被超度,才会不存死意。但超度一座苍茫的生灵,谈何容易?若是这里,有着大量第二步大能的陨落,就算是当年无常极乐界的无常神佛,恐怕也是无法做到。” “除非真的是心无怨念,心甘死去。”灵宝道尊眸光闪烁。 此刻,他在自问。他可以在心里对自己说, 也可以对别人说。 别人,是他的师尊与他的师兄。 他们愿意接纳他,愿意做他这一世的亲人。那么他必然会舍命相报。就像少年郎言下之意,若是为了身上的这女子,甘愿去死。 若是为了师尊与师兄。灵宝道尊同样也会愿意。 这里是第二难,灵宝道尊已经做好踏入的准备,哪怕是有着沉沦的可能。 那尊怨极已经降服泽金天尊与九音天尊,已是踏足了这里。 那尊怨极,没有了强者的抗衡。那尊怨极,已是可以驱控五尊灭境大能用光阳之力,融化其体表的寒毒,危在旦夕。 他必须要闯过第二难,到达第三难中。踏足传说中的帝临关。去找寻那个一直在等待着师兄的人。 那个人,是他们的师叔,是东华仙王。只要找到了他,不说出手解决师兄体内的寒毒,那尊怨极,也要被只手镇压。 传说中的四尊大凶,有两尊是被东华仙王一人镇压、这怨极便是其中一尊,无非是重蹈覆辙,被再次镇压罢了。 “灵宝道友,他们虽然已经降临。但在这里无法动用动用光阳之力,他们只能依靠自身飞行。所以无法在短暂的时间内追上你我二人。” 少年郎已是走到了这座山峰的悬崖绝壁边,低头俯视下方。 白骨茫茫,没有任何生机。山的两头,景色截然不同。 一头,空气清新、草木茂盛、更是流水潺潺流淌与山腰中、更是有生灵同共,游窜四周。而这山的另一头,却只有无尽的骸骨。那山峦起伏,也止于千座高峰的另一面。 这像是天堂地狱以千山分立。 灵宝道尊点了点头,听得少年郎所说、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这里光阳之力、根本无法施展,被规则压制。 那尊怨极就算想要继续炼化师兄身上的寒毒,也得等过了这第二难后。 “那我们走吧。”灵宝道尊点了点头,一步之下、来到了少年郎的身边。 焰火满天,让山的另一头、同样陷入了火红当中。 “灵宝道友,准备好了么...一旦你踏足这里,一旦沉沦,无人能够救助于你。 虽然...阿七无心无魂,但踏足第二难后,同样有沉沦的可能。” “你说这第二难...没有任何危险。为何,还要再三叮嘱我莫要沉沦?”灵宝道尊听言眉头一皱,很是不解。 少年郎摇了摇头,只是道:“我就将阿姐,交予给你,还请替我照料一二。否则,恐怕我是难以走出这第二难了。” “阿姐,便是我此生的劫。”阿七笑了,喃喃开口、而后一步踏向前前方。 前方无路,阿七原本所站,便是悬崖绝壁。这一步落空,自然是坠落在这里。 “灵宝道尊,我先行一步。” 阿七还在笑,没有飞行、也没有悬浮于空。而是张开了双臂,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坠、任由这狂风吹打。 少年郎是多久、没有张开双臂,任由春风拂面?没有感受到、这拂吹中的凉意? 阿七已是不知道了,也无法回忆。因为这时间实在过的太久太久。 灵宝道尊见少年郎已是踏出,向着山下坠落。也不再迟疑,背着女子一步踏出。 只是在这一步中,灵宝道尊眉头顿时一皱,也不知是这背上的女子不再燃烧自己,还是山的这一头能够吞噬光芒。 这火熄灭了,灵宝道尊还是能够感受到女子身上的汗珠还是在直流。 灵宝道尊陷入了黑暗中,任由狂风刮面。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灵宝道尊终于降落到了地面。脚踩地面时,灵宝道尊眉头顿时一皱。 他感受到了湿漉,也听得了流水溅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