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续之再会断桥-三十-临危舍命魂消去
视过,却从未真正拥有过,像谜一样的女人心里,该是视他为敌,在达成目的后巴不得他死才对,没想到却在关键时刻挺身救他,尽管她的意图还是要自己放手,但却万般想不到她竟用生命为他乃至孩子着想,完颜济抵不住骨子里的逞强而红了眼,三言两语已揪扯着他的心惭愧又刺痛的坠到谷底。 “还有……对不起。”这声道歉一出,几乎令他好不容易坚硬起来的心房顷刻瓦解,多么啼笑皆非的三个字,听着让人想拿起碗碟朝自己脚上砸,此时从她口中说出,却犹如被挑断的琴弦,将他绷紧在心里的怒气释放解除。 “只要你活着,一切既往不咎,听到了吗?”完颜济声音微颤,抵不过心里的意愿,早已投降,到底是对她无计可施,媚娘微微一笑,将视线转向仕林并伸出手去。 “仕林……仕林。” “我在这里。”听到呼唤,泣不成声的仕林立刻握住她的手,不顾完颜济,将她的身子转移到自己怀中。 “你的伤,痛不痛?”那冰凉的手,慢慢摸到仕林手臂的伤口处,血染在指尖,似火灼烧着两颗煎熬苦楚的心。 “不痛,真的,一点也不痛。”仕林拼命摇头,无法在意自己的伤,料想不到媚娘会舍命救了完颜济,在外人看来,是烈女救夫。其实,无论是性命还是名誉,这么做都是为了保全他。如此用心用情他怎会不明,故而痛到麻木,忘记了伤处,只恨自己无能,保护不了她,又一次让她陷入了绝境。 完颜济见状,似有触动,起身站到一边,默默的看着仕林万般忧伤的模样,他也在心里好奇着他们的故事,甚至想了解,这种奇怪的想法就萌生在她说对不起之后。虽然之前有所耳闻,但全当坊间传言不曾轻信。 一边,固安与禄王对战,啸山加入,联手合击,俘虏了他。由于部下人多势众,很快就将禄王手下等人杀的寥寥无几,剩下几个也缴械投降。 “你们这群以下犯上的狗奴才,胆敢冒犯本王,等我回营,一定叫你们人头落地。”禄王与剩余兵将被啸山他们重重包围,刀枪抵着,进退不得。 “王爷,得罪了。”啸山的剑对着他胸口,使他不敢硬来,见媚娘为救完颜济而遇刺甚是得意,又见行刺的手下被完颜济杀死,让金兵拖出来,掀开面罩,居然是雷勋,便恼羞成怒的对着仕林吼道: “许仕林,快叫他们放人,没有我的解药,任凭你医术再高超,也救不了她,到时候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快拿解药来,谋害皇亲,罪加一等。”啸山回击。 “想要解药,就马上退兵。”禄王吼得大声,媚娘扯住仕林衣袖,紧捏他的手,布满冷汗的额头轻轻摇动。 “不……不要!”她艰难说着,呼吸越发困难,又一股血从口中流出,仕林抱紧她,闭上眼感受到她肢体传来的强大意愿,会意之下已心痛到无以复加。 “啸山,退兵吧,救人要紧。”固安焦急喊道,啸山犹豫着,禄王毕竟手握兵权,如果退兵就等于放虎归山,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但不退兵,媚娘就性命不保,真是左右为难。 “不许退兵,立刻飞鸽传书,且听圣旨。”再睁开眼,仕林突然命令道,字字艰巨,痛如剜心。 “爹!”固安诧异的吼道,完颜济与禄王也出乎意料的同时看向他,仕林神情肃穆,坚决中参有重重怒意。 完颜济突然明白仕林与媚娘放弃解药的原因是为大局着想,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多生事端。想到媚娘已奄奄一息还那么坚持,眼中充斥着泪,朝禄王吼道。 “赵睿,再不交出解药,本王马上就杀了你。” “哼,都戴了绿帽子了,还在为别人铺床,济王爷好耐性啊。”禄王嘲讽道。 “你这个卑鄙小人,不许你侮辱公主。”完颜济气得欲冲上前去,被扎隆拦住了。 “她不是什么公主,她只是宫里找来的绣女,和许仕林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两人早就狼狈为奸,把真正的四公主不知道弄去了哪儿,又下了圈套让本王钻,你也清醒清醒吧,不要再为这对伤风败俗的低贱之人丢了你皇家的颜面,那才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哈。”禄王猖狂的咆哮,先前听仕林唤着媚娘,原来她就是民间传说中许仕林背后的红颜知己,有着不同寻常的身世,他不信鬼神,自然也不会将那些绘声绘色的传言放在心上,只是听着耳熟,才想起这媚娘是何许人也。 没有理会儿子的叫唤与他人的争吵,仕林看向怀中已逐渐平静的媚娘,气若游丝的她浅点着头,又努力抬手触摸他的脸颊,睁大眼微微笑着依恋的看着他,两人目光缠绕如丝,交织着不舍与相惜,无需任何言语,彼此静静的看着对方,一秒,两秒,三秒……他握住媚娘的手腕再诊脉,泪水翻涌中心里有了决定,胸口的疼痛也再次袭来。 “回家,仕林……回……家……”一念执着,太久太累,伴着太多委屈与辛酸,终于可以在这一刻悉数放下,疲倦得没有力气呼吸,媚娘慢慢的闭上了眼,泪水跟着溢出。天上落下了雨,冷冷打湿在仕林呆滞的脸上,与他的泪相融合。凉意渐入,失了力,那曾相执不离的手就这样不由人挽留,松松落落的滑下,敲碎了一地浮沉似梦的过往。 雨越下越大,素贞抬头望天,见嫦娥隐于空中,手持药杵往下抛,引着一缕香魂化为白烟缓缓上升,耳边轻轻传来:“玉兔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