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决战狂沙 第二百七十五章 龙套演员
尼克的帐篷里整齐得超过了莉迪亚和黑凝雪的想象。 或许在她们的刻板印象里，尼克这样慵懒的酒鬼应该睡在一个酷似猪圈的地方才对。可当她们钻进去的时候，只看见营帐中央横着一张简陋的长桌，四个酒桶整齐摆放两侧充当凳子。 左手边放着水罐和储物箱，右边是置物架、盔甲架和武器架，最深处放着一张打盹的矮榻，当作枕头毛毯的箭壶和斗篷井然有序地叠在床头。 莉迪亚一下子看傻了，竟然呆呆地杵在那里。黑凝雪故作不小心地撞了她一下，轻声问：“怎么了，有什么异常吗？” “不，没有。”莉迪亚希望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营帐有多混乱不堪。 尼克的长桌上铺开了一张蓝岩城附近的地图，显然他已经在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了。 “蓝岩城距离这里不远也不近，它的位置也非常糟糕。”尼克为两位小姐倒上了奶茶，自己却拿起一个酒壶，“我认为占领它没有什么意义。” “哦？”莉迪亚还是头一回听说占领没有意义的理论。 尼克指了指它的周围：“这片封地本来是个草原，现在却是沙漠的腹地。最近的水源就是我们这片绿洲，其次就是大裂谷附近的一条暗流，驼队走一个来回需要一周时间。” 若是缺水到这个份上，想必这蓝岩城里的生产早已经停滞很久了。 黑凝雪手指敲了敲地图，“也许尼克将军说得对，我们确实没有必要占领它。但现在它正在危及我们的安全……您应该也听说了有人密谋刺杀公主的事情？” 尼克点点头，忽然明白了什么：“两位是在调查杀手的线索？” 莉迪亚取出那块琥珀碎片，“也谈不上线索，只是想来这周围碰碰运气。” 尼克眯起眼，迎着光线看着琥珀里面的豆子，口中喃喃道：“明日，中午，棚户，蜜蜂。” 莉迪亚和黑凝雪大吃一惊，两人几乎同时站起来：“你竟然能读出这个密语？！” 尼克平淡地看着她们，“这是狂沙帝国皇家护卫用来秘密传信的‘五色豆’，只要和皇族的侍卫打过交道，基本上都能读出来。有几个贪玩的皇子还曾经专门找我来学过这个东西。” 黑凝雪点点头：“看来这人应该和狂沙的皇族有点联系，极有可能是以前皇族的侍卫。” 莉迪亚恩了一声，“看来我们要把全城的人都清点一遍了……” “为什么？”黑凝雪看着她，迷惑地眨眨眼，“公主殿下难道忘记了刚才尼克将军说的话了吗？” 莉迪亚皱起眉，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表示：这种烧脑的问题能不能别来烦我？ 黑凝雪浅笑道，“尼克将军说，那个琥珀里的第一个词语是‘明天’。也就是说，这个人能够提前一天知道你要去棚户区的事情。” 莉迪亚豁然开朗，“你提议让我去棚户区转转的第二天，我就去了。所以我们身边极有可能潜伏着迷迭香或者是她的卧底？” 黑凝雪摇了摇羽毛扇，“那么，你猜我们两人现在跑到这里来调查的事情，那个人知不知道？” 由于之前根本没有考虑过身边有迷迭香的眼线，莉迪亚完全没有对身旁的人保密过。所以两人来绿洲歌舞团的事情恐怕早已泄露了出去。 黑凝雪羽扇掩嘴一笑，“假如我是那个卧底，知道了这么重要的消息，一定会急着把情报送出去才对吧。” 偏偏赶巧的是公演即将开始，门外的安保人员拦住了所有人进出，所以这个卧底现在根本没机会传递情报。 尼克想了想，说道：“两位既然难得来一趟，不如顺便看一场表演，或许能在人堆里发现些什么？” 没等莉迪亚拒绝，黑凝雪已经按住了她的手，“好主意，不知道能否借我们两套戏服。假扮龙套演员在人群中穿梭，看上去似乎更加自然些。” 尼克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很快就到了傍晚时分，绿洲歌舞团的舞台上点起了闪闪星光，几百人涌入看台，欣赏着悠扬的音乐和曼妙的舞姿。 莉迪亚和黑凝雪身穿着超大裙摆的花朵连衣裙，脸上戴着精美的面具，站在观众席里挥舞着手中彩带。 这两个临时安排的角色看上去似乎是在和观众们亲切互动，实际上却是在居高临下地观察观众们有没有什么异常。 “这里起码有五百多号人。”莉迪亚看得眼花缭乱，心中暗暗焦虑道，“这怎么看得过来？” 灯光略微暗了些，台上的舞者们正用优雅的姿态和动人的歌声讲述着一个凄美的故事。而就在这时候，黑凝雪后背悄悄靠了靠莉迪亚，“注意你的左前方，那个绿衣服灰头巾的女人。” 莉迪亚压低了声音问道，“她有什么不对劲吗？” 黑凝雪悄声答道：“一个人买票看爱情剧已经够奇怪了。她不看着主角跳舞，就盯着那个卖零食的小妞，难不成是来这里搞百合的？” 两人正在嘀咕着，莉迪亚已经看见那个卖零食的姑娘向那人慢慢走近。看似两人只是正常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偏偏那个姑娘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什么东西递给了绿衣服。 “你去抓那个卖货的，我去抓那个绿衣服。”莉迪亚低声道。 黑凝雪连忙一把拉住她，“你这蠢货，不懂什么叫打草惊蛇？” 莉迪亚小声啧了一声，心想：聪明人做事就是麻烦，换我的话，干就完了。 黑凝雪沉声道，“卖货的人是他们的上线，如果她不见了，所有下线都会设法转移。但如果只是消失了一个下线，卖货的人不一定会起疑心。” 莉迪亚哦了一声：“那我们现在就去抓那个绿衣服？” “急什么。”黑凝雪拉着莉迪亚退到舞台边的角落，“那家伙根本就没心情看演出，一定会提前退场的，我们去出口附近守着她，最好能悄无声息地把她捏住。” 黑凝雪的话仿佛预言一般。没过多久大幕暂时落下，在这个表演间隙中，那个绿衣服的人起身往外走去。 在离开了表演的舞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