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苍天有眼
长生和大头去的地方是一处名为高阳的镇子,位于州城西北方向三十里外,除了长生和大头,随行的还有二十位羽林军。 羽林军骑乘的都是高头战马,一行人策马疾行,半个更次不到便赶到了高阳镇。 负责刑律的官员只知道经常上告的那户人家住在高阳镇,并不知道具体位置,不过高阳镇并不大,一行人自镇外下马,循着梆子的声响找到一名更夫,询问过后得到了那户人家的位置,然后趁着夜色悄然前往。 眼见事主的院子外面并无官差看守,长生和大头对视了一眼,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地方官府并没有派人封堵上告之人? 就在二人疑惑对视之时,长生突然听到屋里貌似有哭声,侧耳细听,的确有人在哭。 这户人家家境还算殷实,住着一处四合院儿,有院墙也有门楼儿,听到哭声,二人提气轻身,上得院墙。 里面的房门是关着的,由于屋里没有点灯,二人便看不到屋里的情形。 就在长生犹豫要不要进去察看之际,一旁的大头伸手前指,“大人,您看。” 循着大头所指,长生看到了房门旁放着一根木棒,身为朝廷官员,他自然认得这是一根官差使用的杀威棒。 只一瞬间,长生就起了杀机,这群天杀的贪官污吏,唯恐百姓伸冤告状,竟然视自己的严厉警告于不顾,派人将想要伸冤告状的事主堵在了家里。 派来看管事主的官差衙役之所以不在院子外面看守有两方面的考虑,一是确保这户人家不能跑出去告状,二是担心走漏风声,会受到他的责罚。 什么叫知法犯法,这就叫知法犯法。 什么叫明知故犯,这就叫明知故犯。 什么叫找死,这就叫找死。 就在长生怒火中烧之际,屋里传来了呵斥之声,“别哭了,真他娘的丧气,再哭一棒打死你。” “你们身为官差,竟然擅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老者的声音。 “王法?哼,在立洲我们就是王法。”说话之人不是先前呵斥之人,但语气狂妄,无疑也是一名官差。 随后便是老者的叹息和妇人的哭声。 “还哭?!日你老娘,”官差气恼谩骂,“真让你们两个老东西害惨了,每每上告,这几年害得我们跑了多少腿,遭了多少罪。” “我儿子死的冤啊,他没有杀人。”老妇语带哭腔 “他已经认罪画押,案子也都结了,你们就认了吧。”官差的声音。 “是你们颠倒黑白,屈打成招,”老妇哭道,“你们怕他行刑时发声喊冤,把他的舌头都割掉了,我可怜的孩子啊,我的儿啊。” “操,让你哭丧,我让你哭丧。”官差叫骂的同时屋里传来了打耳光的声音。 “别打她,别打她。”老者急切阻止。 “天天看着你们两个老东西,真他娘的丧气。”官差余怒未消。 “两位官爷,将心比心,你们也有父母妻儿,若是你们的家人蒙冤受屈,你们会不会为他们伸冤?”老者貌似读过书,言语颇有条理,“若是官家断案公正,没有错杀,又何必怕我们上告伸冤?让我们去见朝廷来的巡查官爷,详细说明缘由,由他断了对错,明了是非,若是我们无理取闹,上头来的官爷也不会轻饶了我们。” “老王头儿,”官差说道,“你说你们两个又是何苦呢,你们年纪也大了,就别惦记着告状了,之前你们进京告御状,哪次不是被我们半道儿追回来,然后治你们一个寻衅滋事的罪名,蹲上半个月的大牢,听我一句劝,认了吧。” “官爷,您说的是,”老者说道,“我们两个老了,告不动了,我听人说州里来了个大官儿,有冤情之人皆可前去伸冤,您行行好,就放我们两个去吧。” “啧,你们两个老东西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暴躁的官差再度叫骂。 “官爷,官爷,”老者急切说道,“这是我们的房契,还有十几亩地契,这些年为了给我儿伸冤,王家已经家破人亡,只剩下这点东西了,你们二位不要嫌弃,悄然收下,放我们两个出去,我们二人绝不会出卖二位,若是再被抓到,只说我们是趁你们疲乏睡着之后逃走的。” “哎呀,还想收买我们,”暴躁的官差阴阳怪气,“老孙,看来这些年你没少收这两个老东西的好处啊,前年这俩老东西跑到州里告状,是不是你放走的?” “你不要信口开河,我没拿过他们的好处。”另外一个官差急忙否认。 “你们两个老东西就死了这条心吧,”暴躁的官差骂道,“那个李长生在济州杀了大小官员数十人,手段堪比武周酷吏来俊臣,我们不可能让你见到他。” “若是我儿没有冤情,便是见到他,也不会给州官老爷们惹祸。”老者说道。 “我说了,你们见不着他,”暴躁官差说道,“哎,老孙,我听说这小东西年纪不大,还是个道士,你说他怎么就那么狠呢,几十个官员说杀就杀,眼睛都不眨一下。” “慎言,慎言,谨防隔墙有耳,妄言惹祸。”另外一个官差急忙制止。 “操,怕个屁呀。” 听到此处,大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纵身而下,起脚破门,“操你娘的,真不怕吗?!” 长生没有与大头一同进屋,落地之后拉开了院门的门栓,门外的羽林军立刻冲入。 长生走出院门,自外面等候,屋里传来了大头的叫骂和官差的惨叫,不消说,大头正在气怒狂殴。 羽林军都随身带有火把,火把点亮,照的宅院内外亮如白昼。 突如其来的声响和光亮惊动了左右的邻居,待众人出门察看之时,大头已经揪着一名官差的头发将其自房中拖了出来。 大头虽然个子小,却是习武之人,拖着那鼻血横流的官差并不吃力,出门时随手拿起放在门旁的杀威棒,本想自院内痛殴,眼见外面聚集有不少乡人,便将那官差拖到了门外,抄起杀威棒当头就是一棍,直接打的头破血流。 二人此番出来带了官服,长生和大头穿的是官服,羽林军穿的也是军服,一干乡人知道他是官家,虽见其痛下狠手,却不敢前来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