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似乎梦见了一些不该梦的。 清梦未熟。 忽地听到耳旁窸窣脚步声,越长歌缓慢睁开眼,还带着初醒时的慵懒。 她撑着床沿坐了起来,青丝凌乱地披在身上。 这么早? “又出什么事了。” 越长歌的声音很倦,抚上心口揉了揉,希望没有什么破财的噩耗。 “没什么。”耳旁熟悉的声音叹了口气,“帮您收拾收拾。” 越长歌半梦半醒地瞥见了一个身影——果不其然,是她那非常操心的大弟子。 叶梦期正弯着腰,麻利地收拾起了她室内的东西。 直到她将她桌上摆着的话本子也清理叠好,竖起来往桌子上咚咚叩了两声对齐,随后一并塞入了手上的纳戒时。 越长歌才倏地清醒过来。 她环顾四周,室内已空荡荡的。 “去吗?” 她一仰头,对上徒弟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 身为堂堂一峰长老,她们的师尊,见过的风浪自不会少。 只是—— 被徒弟打包好了东西,连人带货一齐齐扔到灵素峰门口。 这未免有失体统。 乃太初境闻所未闻。 于是越长歌深思熟虑之下,决定自己离家出走,不用徒弟们动手。 得亏她几个弟子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便是相当激进的作风。倘若自己再不动弹,一个两个能在耳根子旁念出茧。 也罢。 正巧她还在水边踌躇,恐怕过河会湿了鞋,这时候正缺人推个一把。 打开房门,天光未明。 只在远山处,露出一点含蓄的鱼肚白。 目前正值春日,黄钟峰上无人打理的野花爬满了整座峰,粉的紫的,颇为娇嫩。 越长歌将纳戒戴好,浅吸了一口气,从花海中穿过。 现在时辰还早,天都没亮。 这会儿她不能直接去灵素峰,身为长老,还得参加一下太初境例行的晨会。 太初境历来有这个规矩,早晨将在于主峰春秋殿内,召开长老集会,共商宗门大事。 也不是每天都有大事要讨论,几乎剩下一半的时候,几张老面孔都是在喝茶闲聊。 这种闲聊的机遇,不甘寂寞的越长歌阁下——肯定是会出席的。 况且多多参与也很有些好处。 至少若是碰上难关,找小掌门多要点俸禄,开口就理直气壮了很多。 主峰地盘最大,山花也开了。 红艳艳的,花团锦簇,很有生机。 越长歌乘着一片云过去,盯着满山花色看,以往她会很喜欢这样浮华又热闹的场面。而今日,却缺了一些赏玩的兴致。 今日比较特别,待会儿晨会结束以后,她还得拦着柳寻芹,蹭上她的灵素峰。 还债是一个方面,其实她—— 其实…… 不管了。反正是她尊贵的医仙大人先开口的。 柳寻芹很少食言。 应该不会拒绝。 应该? 这种莫名的如蔓草丛生的想法盘亘在心间,以至于她和小掌门打招呼时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坐在了自己惯常的座位上,等着其他长老来齐,一时春秋殿内寂静下来。 “在想什么?” 先是嗅到了一阵浅淡的香,然后是瓷杯搁碰木桌,窸窸窣窣倒水的声响。 越长歌目光微挪,瞧见了女人白皙手腕上带着的红玉镯子。 此乃她又一个师姐,云舒尘。 云舒尘住在半年飘雪的鹤衣峰,曾经多以体弱抱恙的由头缺席。前些年,她唯一一个徒弟卿舟雪也混上了长老之位,此后一峰二主,其中缘由甚是复杂,一时很难说清。 不过这晨会,一般是卿舟雪来的。 “呀,您来了。” 越长歌奇道:“那么可爱的卿小师侄哪去了?” “在教训她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一时很难脱身。”云舒尘优雅地喝着茶,抬眸一瞥,却盯了她许久。 久得实在过分了些。 越长歌不由得微微后仰,蹙眉瞥了回去,“本座虽然生得国色天香,也经不得这般露骨的目光。” 云师姐还是温温柔柔的老样子,她挪开眼神,不紧不慢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妹还是把心事都写在脸上,一点长进都没有。” “和柳寻芹有关?” 越长歌一愣,掩下眸中惊异,她情不自禁地拿指尖抚了下面颊,“真有这般明显……我脸上写着有字?” “方才见你隐约蹙眉,心不在焉。”云舒尘将茶杯放下,意味深长道:“我坐在你旁边,你却来不及反应,目光若有若无,总是盯着柳寻芹惯常的位子瞧——哪怕她还没来。如何?” 越长歌又忍不住瞪她一眼,察言观色的女人最讨厌了。 然而云长老的兴致已起,甚至微微凑过来了一点:“她怎么你了?你又怎么她了?” 这话听着好生诡异。 越长歌没了辙,倚在靠背上,慵懒地拖着语调:“……我能怎么她?她看起来也不想怎么我。” “嗯?” 云舒尘愣住,“你们先前不是一道出门寻药了么。就我和卿卿下山那会儿。” “……” 此事的确不假。 前些年,柳寻芹座下的大弟子出了意外,丹田俱毁。那个叫做白苏的孩子很是特殊,一来她陪伴柳寻芹的时光最久,二来她也是她尽心培养的下一代峰主。 不过那段时日灵素峰的老峰主面上并无异常,只是比之前沉默了一些,也更为忙碌了一些。此后一段时日,她与越长歌一起,下山收集一些惜贵药材,想要寻求挽回之法,可是最终天不如人愿,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云舒尘惊诧道:“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