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夺权
直到其中一人受封为皇后…
邓绥回想所听过一些关于窦太后的传闻———窦太后名叫窦婵,当初和妹妹一同获选入宫时,章帝已拥有另外两对姐妹花。窦婵的起点并不比她们高,只是在后宫中最讨皇帝欢心,才后来居上…
同理可证,邓绥有朝一日进入后宫,也必须经过一番竞争,才有机会成为皇后。假如能让邓绥本身取决前途,她真宁愿嫁给一名宗室亲王,或者更加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那样从一开头就会是正室。只可惜,她做不了主,只有遵旨入宫一条路。
既然命中注定了要加入后宫的明争暗斗,邓绥唯有早做准备。她开始努力搜寻书籍中关于后妃的记载,作为参考。
邓绥从小愛读书,往往沉迷于书香之中,耽误了母亲交代的女红。直到母亲明言,女孩子书读得再多也当不上博士(汉朝的博士乃是学官),邓绥才不得不乖乖听话,多做女红。不过,她在白天把该做的针线活儿都做完以后,还是会挑灯夜读,宁可牺牲部份睡眠时间,也要多读几卷书。
阅读为邓绥带来了开阔的眼界。她发现,今人的各种烦恼,古人几乎都经历过了!例如,姐姐毅然抱着刚满月的娥儿回娘家,就恰似西汉才女卓文君笔下传神的两行诗句:“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只遗憾不同的是,卓文君那首诗挽回了司马相如的心,而姐姐搬回娘家以后,姐夫却显然毫无悔意,从不曾来接她回去…
邓绥的姐姐邓燕是在永元三年(西元91年)陰曆十一月中旬攜女歸寧。過了大約半個月,母親陰氏眼看臘月將臨,就好聲好氣提醒燕兒:“快要到準備過年的時候了!妳是嫁出去的女兒,不太適宜待在娘家過年吧?是不是該考慮回去了?”
“不!我不回去。”鄧燕堅決回道:“除非他先把那個狐狸精趕出家門,再親自來接我,否則,我就一輩子不回去了!倘若娘不肯收容我,那我就帶着娥儿走。天下之大,总有我们母女俩容身之处!”
“唉!妳這孩子,說的什麽氣話呢?”陰氏搖頭嘆道:“妳要是不回去,娘怎能放心妳流落在外?娘家又不是沒地方給妳們母女倆住!但是,妳要盡量想開一點才行!千萬別把自己的身子氣壞了啊!”
常言道知女莫若母,果然!这段对话过后不出两天,邓燕偶染风寒,就病倒了。邓家人通知了邓燕的夫家,对方却只派遣小厮送来一封短信,请娘子安心休养而已。旁观的邓绥明白:姐夫没有亲自过来,让姐姐很失望。那就是为何姐姐的病情从此急剧恶化...
在永元四年(西元92年)寒露時節某一天下午,鄧綏把襁褓中的娥儿哄睡了以后,坐在娥儿的摇篮旁边,一邊做針線,一邊回憶至此,不由得嗟嘆:姐夫沒來探病,那就顯示了姐姐口口聲聲所謂的“他變了心”吧!
姐夫变心,导致邓绥深感男人很可怕!邓绥清晰记得,虚岁十五那年出嫁的姐姐在十三四岁待字闺中之时,准姐夫每次来访,都见不到得要避嫌而躲在后院的姐姐,于是,准姐夫总会趁隙偷偷拿出一封信,塞给彼时年仅七八岁的邓绥,讬付转交。此外,邓绥也听说过,姐姐与姐夫曾是幼年玩伴,小时候很合得来…
显然,姐夫曾经非常喜欢姐姐,难怪他的改变让姐姐无法忍受!邓绥很为比自己年长六岁的亲姐姐打抱不平,也基于姐姐的例子,怀疑天下男人是否都会变心?
除了姐夫以外,邓绥熟识的男人仅有父兄。邓绥知道父亲远去西域赴任时,带着一名小妾同往,也晓得大嫂怀上第一胎时,大哥纳了第一个妾。不过,母亲与大嫂似乎都不介意。
看来,男人纳妾、宠妾,恐怕无可避免!会不会,姐夫所作所为并不真比一般男人恶劣,只是姐姐反应比一般女人激烈?邓绥换了一个角度来思考,就不禁暗忖:姐姐若是采取母亲和大嫂的态度,只管坐稳正妻的位置,不在乎姐夫多么疼愛新纳的侍妾,那应当就不至于积鬱成疾、抑鬱早逝了!
问题是,姐姐对姐夫用情太深,才会做不到不妒!善解人意的邓绥看出了姐姐想不开的症结所在,为免自己重蹈复辙,就决心不要愛上未来的夫君。尤其获知了自己将得入宫,那可就更不该痴恋最不可能专一的皇帝!
如果皇帝就是曾在上巳节见过的那名少男,邓绥相信自己要做到不愛他,应不至于太难才对。尽管那天,他言辞流露的霸气曾令思想早熟的邓绥怦然心动,可是,邓绥不断提醒自己:他发育未完的个子略嫌瘦小,头大肩窄的比例也还像儿童,并不符合自己欣赏的男子外型条件!
邓绥心目中理想的男子形象乃是依据她敬愛的父亲邓训所塑造。邓训身高有汉朝度量衡的七尺九寸(约为后世公制的一米八二点五),肩宽体壮。
邓训自幼习武,曾因重武轻文而常受他父亲责骂,但是,他却很高兴次女邓绥竟是天生的读书料子,总会在妻子念叨绥儿荒废女红之时,出面为绥儿说话,又买了很多卷竹简书给绥儿。虽然,邓训调往西域任职之前,邓绥尚在童年,邓训却认为,绥儿书读得多,必然懂得多,因此凡事无分大小,总会跟绥儿商量…
最近三年以来,邓训远在西域,但时常写信回家,与绥儿之间通信尤为频繁。邓绥将在年底入宫候选之事,不仅母亲和大哥写进了寄往西域的家书,她本身也写了一封信禀告父亲。不料,回函迟迟不来…
这些日子,邓绥天天盼望父亲从西域来信。她做梦也想不到,待秋去冬来,终有一天等来的,会是父亲急病猝逝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