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
兰烽动作一顿。
蔡都知看在眼里,调笑似的凑到他耳边:“驸马爷,不瞒着您,这桩婚事,是公主自己向皇后求来的。您可不要辜负金枝玉叶的一番情谊。”
兰烽脑子嗡了一下,过了很久,才强自冷静谢道:“兰烽定不负皇恩。”
蔡都知眼前晃过兰知州生前的神态,忽而有些眼热。
他点点头道:“那在下先回京了,有什么难处,大郎君在并州,先找赵将军,来了京城就找在下。”
送走了蔡都知,兰烽折返回院子,见家里众人,包括老祖母,都保持刚才的姿势,愣在原地。
院子里没人敢说话,蔡都知和两个随侍衣着华丽,骑着官驿的高头大马,这里住的都是普通人家。
邻居们见他们从兰家小院儿里出来,很稀奇,都围在门口等着吃瓜。
一个娘子凑趣儿:“要不是时候不对,我还以为大郎中状元了呢?”
老奴笑道:“大郎?武状元吗?”
老奴同邻居们寒暄了几句,关了门,发现兰烽已经背着老祖母进里屋了。
小厮小宁和兰弟弟傻愣愣的,小宁说:“刘叔,我没明白,大郎要娶的人是个公主吗?公主来了,住哪件屋子啊?”
兰弟弟到底见多识广些:“笨死了,公主怎么会来?当然是我们一起搬到西京去!听说京城里有公主府,公主都是住在那里的。”
兰弟弟眼中闪着光,西京是个富贵地方,有吃有玩。小宁却没那么期待:“住在大郎新妇家里,不是等于入赘吗?京城里会不会不好做活,规矩多吗。”
在兰家,他和弟弟一样吃住,从没受过委屈。到了京城的大户人家,会不会打骂下人?
主屋内,兰烽把祖母放在床上,替她脱了鞋。
老祖母还交织在震惊和喜悦中,她看着孙儿,试探着问:“你也听见了,刚才蔡都知说了,是公主主动要求的……烽儿,这么多年了,你们联络过吗?”
兰烽拧眉,打断她:“奶奶,公主尚未出阁。”
不要坏了她的清誉。
祖母知道自己言错,心神恍惚了片刻,忍不住又问:“那她应当还记得,当年救过你的事吧?当年救你,如今又选你做驸马,婚姻大事,一个小娘子,不会仅仅因为你阿耶殉职,就托付终身……”
兰烽没有同他对视,他垂眸看着夯土的地面,声音很轻:“我不知道。”
地面很干净,但还是简陋。
夜里一家人收拾东西到半夜,边收拾边憧憬,今后在繁华京城的生活。
震惊和忐忑渐渐消散,老老小小,有说有笑。
兰烽话不多,等家人们都睡下了,他挑起油灯,从床底的箱子里翻出一团布包。
布包一层层打开,是一把做工精细的匕首。刀刃近刀柄处,有错银海水纹,端锋呈柳叶状,刀鞘及刀柄处缠绕着浮雕卷草纹。
兰烽在灯下,注视着这把刀,久久出神。
很多年前,骄傲的小公主,轻声哼着西京城里好听的小曲儿,给了他这把匕首,作为他射箭第一名的赏赐,最后还救了他一命。
是以抄家的时候,他几乎未经思考,冒着杀头的危险,藏下这把刀。
刀刃在浑浊的灯光下,闪着寒光。祖母方才说的话,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不敢细想,把匕首用软布包起来,小心收好。
几日后,兰烽揣着赵将军帮衬的三十两银子,赶着一辆吱呀作响的老牛车,担着不多的行礼,带着全家,踏上了南下的路途。
蔡都知回到西京没几日,福嘉那边已经派人,把兰家的情况都摸清楚了。
公主寝宫内,因为天气渐渐暖和,宫女们把挂在四壁的厚绒毯,一一卸下来,门边也换成了纱帘。公主能放下过去,开始新生活,几个婢女忙得也有劲儿了。
福嘉性子其实有点憨,半个月逍遥日子一过,她已经迅速过上由俭入奢的生活,求生欲也日渐增强。
白禾说的口干舌燥,一口气把兰家从上到下所有人的情况,事无巨细的说给福嘉听。
大郎君没什么不良嗜好,长得非常好看。家里人都是些胆小怕事、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就是二郎皮了些。
福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白禾忽然吞吞吐吐的:“还有件事,不是好事……”
福嘉道:“那也要说的。”
白禾道:“兰大郎有个表妹,听说互相瞩意,长辈也撮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