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私铸

到达风波崖的前一夜，即墨承便说自己要便装跟随明胥，不让当地官员知晓他也来了。

明胥面露疑惑，不过也知道即墨承这么做是有自己的道理。当即便答应了。

第二日，即墨承一身的玄色侍卫装扮，墨发束在脑后，隋澄与明胥都清楚地看到即墨承的发间有了些许白发。

二十有二的年纪，这位叱咤战场的将军便华发早生，明胥一时也有些担忧起即墨承来，他不肯多提姜迎，但心中的思念定是不曾少半分。

一行人先到了风波崖的西崖，西崖这边极其繁荣，当地大小官员都出门迎接。

打头迎接的是当地知府，名为何元，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对明胥恭敬说道：“下官恭候大人与将军多时了。”

明胥回他一个温和的微笑，温声道：“何大人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的。”

何元笑了笑，拱手道：“要的要的，明侍郎前来主持修桥事宜，乃是我们这穷乡僻壤的荣幸。”

说罢，何元狡黠的眼神在明胥周边看了一圈，没看到即墨承的身影，便问道：“不知承将军在何处？”

明胥说道：“承将军公务繁忙，昨日护送我到风波崖后便离开了。”

何元的神情难掩惊讶，反应过来后似乎又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啊，那请明侍郎与下官同去驿站，下官备下了接风宴，为明侍郎接风洗尘。”

明胥一看便知，这何元心中有鬼，否则不会这么畏惧即墨承的到来。

而隐匿在侍从队伍中的即墨承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中也有了打算。

接风宴极其隆重，何元显然是花了心思，歌舞弦乐样样不少，最后何元还有意无意地要把歌姬送到明胥房中，被明胥拐着弯儿的拒绝了。

闹腾了许久，明胥才借口身子不适脱身，一回房间，就见即墨承正坐在桌边，双手交叉抱肩低头沉思。

明胥让隋澄关上房门守在门外，面露疲惫之色，对即墨承道：“你要便装，便是知晓那知府有鬼吧。”

即墨承回过神来，蹙眉点了点头：“方才你们接风宴时，我去查探了一番，你看看这个。”

即墨承说罢，从怀里拿出两枚铜钱交给明胥，明胥接过后细细看了看，随即脸色就是一变，举起右手捏着的铜钱道：“这铜钱是私铸的？”

即墨承挑眉点了点头：“你也看出来了，我今日出去查看，一家小茶馆这一日的流水中就有近一半的私铸铜钱。”

官府铸造的铜钱要比私铸铜钱重一些，颜色也有些许不同，但若是不细细查看，定然是看不出的。

私铸铜钱是株连九族的死罪，也难怪何元这么害怕即墨承。

明胥的眸光沉了沉，皱眉盯着私铸的铜钱道：“怪不得你一来便要隐匿起来，这次来风波崖，就是陛下要你来查私铸铜钱之事吧？”

即墨承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何元背后肯定还有人指使，明日你照常组织修桥，想办法拖住何元，我去他府上看看。”

明胥无奈道：“你一个将军，居然还要去翻一个地方知府的墙头。”

即墨承苦笑道：“何元这个人考了五年都没中举，中举后半年就升任了知府，若说这背后没人给他铺路，说出去谁都不信。”

明胥把铜钱扔回给即墨承，即墨承伸手接住，就听明胥说道：“可有背后之人的眉目了？”

“还没，我心中有一个怀疑的人，不过还不能确定，我的人已经着手去查了，最慢三日就能有消息。”

即墨承说罢，明胥揉了揉眉心，方才被何元在接风宴上灌了两杯酒，这时候头开始发晕，他喝了口热茶，随即说道：“那你怀疑谁？”

即墨承抿唇不语，半晌皱眉说道：“左相的长子，皇后的亲兄，司千帆。”

明胥颇为惊讶：“和左相有关？怪不得陛下不敢大动干戈，而是让你密查此事。”

即墨承也是一阵的头疼，无奈道：“这事只能暗查，皇后已经有了身孕，若是这个节骨眼儿上有皇帝查她母家的消息传进宫里，恐怕前朝后宫都是一场风波。”

明胥忍不住感慨道：“这世间事，真是让人想不通、猜不透啊。”

他这么说，便是想不通司千帆为何要私铸铜钱。

左相和司千帆的皇后妹妹知不知道此事另说，自从左相成了国丈，司千帆的风光便是众人皆知的，虽未在朝中身居要职，但景熠也给了他不少好听的名头，俸禄赏赐也比旁人多出不少。

可以说，司家的风光在明都中是独一份，明胥实在不懂，司千帆为何还不知满足，非要挺身走险的来这么一出。